操婉婉脸色煞白,无助又绝望地抓着医生的手说,“他们不是我的家人,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要的!”
黄毛怒极了,朝地上淬了一口,“我不是你老公,那你肚子里孩子是谁的?”
未婚怀孕,医生看明白了,招手让几人安静下来,讲道理,“如果没有婚姻关系的话,那你们是无权过问孩子去留的。”
她这样说完,那对母子更着急了。
什么下三滥的话都说出口了,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跟操婉婉说要是不把孩子生下来,就全世界公布,她就是个烂货,贱.货,看哪个男人还敢要她。
操婉婉急出了眼泪,也开始口不择言,“你儿子是qiáng • jiān,他把我灌醉了!我怎么可能给你们家生孩子,你们配吗?”
谭映禾看到这里,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扶着墙站起来,刚想走近几步,里面就扯着头发打起来了。
医生绕出来大声叫保安,操婉婉双拳难敌四手,被中年妇女揪着头发拽到了地上。
“住手!”谭映禾不敢贸然靠近,扶着门框大喝一声。
操婉婉看见了她,顿时红了眼眶,大喊着,“给我妈打电话!”
谭映禾见俩人停了手,才义正严词地说,“我已经报警了。”
其实没有报警,只是她刚刚起身时,看见裴凛从电梯里出来了。
眼见着黄毛要过来拽她了,谭映禾往后退了一步,退进了裴凛的怀抱中。
裴凛冷淡地抬眼,见黄毛来势汹汹,一杯热水泼出去的同时,一脚踹上了他的心窝。
保安来了以后,黄毛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他妈在一旁哀嚎着,不知道的人围了一圈,不懂医闹为什么会闹到妇产科。
医院没办法,只能报了警。
操婉婉应该不想闹大,煞白着一张脸想溜,被谭映禾拽住了。
“这种人你纵容下去,以后麻烦就无穷无尽了。”她尽量冷静地说。
操婉婉带着哭腔,“那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谭映禾缩回手,“给你妈打电话。”
操婉婉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那个电话。
她没说遇见了谭映禾,只说自己被流氓缠上了。
于满珠摸不清楚头绪,赶到派出所的时候,还带上了谭力。
谭映禾在裴凛的陪伴下做完了笔录,只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情,是那对母子动手在先。
民警看了眼在一旁耍赖的黄毛,说,“他说你老公打了他。”
谭映禾很平静,“我劝架他要来打我,我老公是正当防卫。”
裴凛在一旁脸色淡漠,浅浅应声,“是的。”
监控都在那里,黄毛辩解不了,但这显然不够。谭映禾友情提醒,建议民警好好调查,这里面可能牵扯一桩qiáng • jiān案。
不说别的,单看黄毛这身装扮和长相,便也知操婉婉不是心甘情愿怀上他的孩子的,她在医院说得那句qiáng • jiān,未必是空穴来风。
一旁的黄毛听到她的这句话,瞬间炸毛了,拍着桌子要过来打谭映禾,民警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拉都没拉住。
千钧一发的时候,裴凛从椅子上起身,一脚踹到了他的膝盖上。
黄毛瞬间倒地,痛苦地捂着腿蜷缩。
民警过来拉他,警告了两人几句。
谭映禾拉着裴凛的手,感受到他越来越低的气压,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笔录做完了,我们走吧。”她晃了晃裴凛的手臂。
裴凛没有应声,偏头看了眼还在骂骂咧咧的黄毛,目光如寒霜冰冷,良久,他应了声,“好。”
黄毛被押进了审讯室,谭映禾松了一口气,起身的时候又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于是看向裴凛,“你去帮我接杯热水吧?”
裴凛扶着她,清冷的眉目有了裂缝,“又不舒服了?”
“没事。”谭映禾走到门口的长椅上坐下,“就是想吐。”
裴凛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肩膀上,然后掉头进了派出所,去借热水了。
春末的晚夜不算冷,但谭映禾还是忍不住打着寒颤。
她偏头看马路,想看向秘书的车有没有到,然后就看到了谭力从一辆黑色的奔驰上下来了。
于满珠挽着他的胳膊,往派出所走了几步,几人都互相看到了对方。
谭力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谭映禾身上的衣服上,显然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你找的麻烦?”
谭映禾有些意外,这人一开口,还是那么讨厌。
她偏过了头,不打算跟他们废话。
谭力见她这态度,缓了缓语气又问,“那你为什么大晚上在这里?”
于满珠也适时帮腔,“小禾,婉婉她比你小,不懂事,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多体谅,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到派出所来。”
谭映禾闻言,勾唇笑了笑,心头浮现出几分不怎么光彩的幸灾乐祸。
在谭力不解的目光下,她一副懒得跟他们多说的样子,缓缓开口,用劝慰的语气对于满珠说道,“操婉婉被人打了,可能动了胎气,你们还不进去看看?”
“你说什么?”于满珠愣了愣,脸色顿时变了,“什么胎气?小婉还没有男朋友,你不要乱说。”
谭力也绷紧了神色,上个月他才刚给操婉婉介绍了一位生意伙伴的儿子,对方跟她年纪相当,除了长得差一些,微胖个矮,其他方面的条件都是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如果俩人能成亲家,那对公司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操婉婉对这件事一直不积极,谭力跟她谈了许多次,今天要不是惦记这事儿,他根本不会过来。
听到谭映禾这样说,谭力的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跟着恶劣几分,“你一个姑娘家家,说话多注意分寸,她是你妹妹!”
谭映禾怒极反笑,“妹妹?我连父亲都没有,哪来的妹妹?”
“你!”谭力顿时大怒,高高地扬起手,看起来是要赏她个耳光。
谭映禾躲都没躲一下,把肩上的衣服抖了下来,冷笑道,“你知道殴打孕妇要被拘留几天吗?”
谭力和于满珠一愣,视线不由下移,落在了她凸起的小腹上。
于满珠率先反应过来,心里乐得不行,“哎哟小禾,你早说怀孕的是你啊。”
谭力的手缓缓落下来,沉声开口,“你结婚了?孩子爸爸是谁?”
“关你屁事。”
于满珠拉了拉谭力的胳膊,“老谭,你别问了,小禾不想说,应该是另有隐情吧。”
谭映禾孤身一人坐在这里,又从未听说过她已经结婚了,谭力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未婚先孕被旁人玩弄了。
谭力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你妈就是这样管你的,堕落成这个样子!”
谭映禾掏了掏耳朵,听烦了,驱赶他们,“你们女儿在里面呢,别在这跟我演什么恨铁不成钢,听着恶心。”
她这副没所谓的态度让谭力气上加气,当他沉着嗓音还想再逼问的时候,裴凛端着一杯热水出现了。
他步伐轻纵,几下走到谭映禾身边,将热水递给谭映禾,又帮她把抖落的外套重新披回肩上。
谭力愣了,在裴凛出现以前,他从未将谭映禾肚子里的孩子跟他联系到一起,即便之前在宴会上,他曾亲眼看到裴凛护着谭映禾。谭力以为那是谭映禾的一时运气,俩人应该已经分手了。
眼下,裴凛就这样出现,结果已经很明了了,孩子是他的。
于满珠打量一眼谭映禾,眼神中有轻蔑,也有嫉恨。
她原以为谭映禾是个傻子,为了不必要的怨气,白白将谭家拱手让给他们娘三个,这么多年都没朝家里开口要过钱,还以为是多么有傲骨的人,没想到转头就能给有钱人生私生子。
想了想,于满珠又有些烦躁。谭力介绍的那个富二代长得实在太难看,婉婉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她做母亲的不能勉强,又瞧着裴凛这样丰神俊逸地站着,光是外貌就能先声夺人了,更遑论还有那庞大的家业。
如果婉婉也能搭上这样的男人,有没有名分,其实也不重要了。于满珠这样想着,又不甘心地瞪了谭映禾一眼,到底还是没能将她们娘俩一辈子踩到脚底下。
不光是她,连谭力也是这样认为。
他觉得依裴凛的家世,不可能会迎娶谭映禾这样毫无背景的普通人。
许是内心还残存着丁点儿对女儿的关切之爱,谭力沉了沉脸色,朝裴凛开口,“裴总,我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谭映禾有些无语了,“你烦不烦,管你什么事?”
裴凛握住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温声道,“是的。”
谭力没想到他应得那么爽快,神色骤沉,“这么大的事儿,不该给家长一个交代吗?”
裴凛微微颔首,“应该的。”
谭力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裴凛又说话了。
俊朗的眼睛微微眯着,鼻梁线条凌厉得似乎能划破夜空,唇边笑意不深不浅,盛着极深的嘲弄。
“婚礼是去年年底办的,已经给过岳母交代了。”裴凛下巴微扬,眼底深黯,不客气地反问了一句,“谭总是什么身份,跟我要交代?”
于满珠几乎惊讶得叫出声了,“婚礼?结婚了?为什么没跟我们说!”
谭映禾翻了个白眼,刚想出声怼她几句,就被裴凛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手。
他笑容浅淡,眼神却凉薄得很,“抱歉,婚礼只邀请亲朋好友。”
于满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抬眼去看谭力,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仿佛吃了一记闷棍,全是内伤。
向秘书开着车过来了,车灯远远摇晃着。
裴凛牵着谭映禾的手离开了,上了车,还没开出多久,便又听到派出所里传来的哭喊声,应该是于满珠的。
见谭映禾还探着头往外看,裴凛帮她关上了车窗。
谭映禾笑容满面地回头,一双眼亮晶晶的,“真解气呀。”
裴凛扣着她的手腕,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温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不用开口,我来帮你出面。”
“为什么?”谭映禾不服气,“我怼人也是很厉害的。”
裴凛神色微敛,眉眼半垂,落在她的小腹上,浅声道,“注意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