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生岸在夏天之前结束了驻外出差,订婚的日期也定下了。
农历的七月初七,算是个有纪念性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俩人在大排档撸串,彭生岸还有些犹疑,问她会不会不太吉利,毕竟牛郎织女可不算个和睦的故事。
关琰琰吃了一嘴油,随手抽出一张餐巾纸,没接这话茬,打量着对面的彭生岸,问得是另一件事。
“你这次出差,见到你前女友了吗?”她表情坦然,似乎只是好奇。
彭生岸拧开一瓶饮料,递到她面前,嗓音浅淡,“见了。”
“怎么样?”关琰琰又问。
彭生岸神色淡定,浅声道,“她离婚了。”
关琰琰这下便有些唏嘘了,看来彭生岸之前说得“再也没有机会”,也不尽然,眼下这不就离婚了。
“那你还有机会吗?”她又问。
彭生岸握着易拉罐啤酒,眸色很深,“我不知道。”
关琰琰吃了一串豆角,随口说道,“你动摇了。”
彭生岸抬眼看她,“有吗?”
“你自己觉得呢?”她抽出一张纸巾,把嘴上的口红擦了个干净。
彭生岸摇摇头,“我不知道。”
关琰琰提醒他,“明天就要订婚了,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哦。”
彭生岸垂眼看她,“抱歉。”
关琰琰举着筷子挥了挥手,“不用说这个,我前阵子也见了我前男友,大家都是成年人,考虑得深一些也没错,总而言之我还是那句话,没结婚之前,对方都是自由的。”
彭生岸心神微动,举起啤酒,朝她举了举。
关琰琰弯唇一笑,跟他碰了一下,“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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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如期举办,在天珑酒店最大的一间宴会厅进行。
关长茂和彭生岸的家人把精力都留给了婚礼,对订婚没什么安排,关琰琰索□□给了做公关的学姐,按她的喜好办成了一场大party。
宴会厅被装饰成了酒会,甜点和酒水管够,关琰琰身穿丝绸深V小黑裙,妆发很自然日常,但是涂上了她标志的浆果口红,黑眉红唇,看起来又飒又美。
姚玲珑拉着她合影,彩虹屁吹了好几轮,而后才问,“姐夫呢?”
关琰琰也是后知后觉,似乎只是刚来的时候跟彭生岸打了声招呼,确实有一会儿功夫没见到了。
她给彭生岸打电话,对方嗓音寡淡,跟她说,“我在化妆室。”
关琰琰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去了趟卫生间,外面喧嚣声入耳,她对着镜子,掏出口红,补了补妆。
去了化妆室,彭生岸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微微颓着,肩膀都垮了下去。
关琰琰随手拎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垂眼看,他握着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图片,粗略一看,似乎是临京市的机场。
关琰琰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说不出口?”
彭生岸抬眼,眼底有挣扎之色,“琰琰。”
关琰琰抬手,“别这样啊,千万别说对不起。”
没结婚,他们就是朋友,现在说对不起,就好像她被抛弃了似的。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是自由的。”关琰琰微微扬着下巴,笑意浅淡,“不用担心,除了稍微麻烦点儿,我一块肉也掉不了。”
彭生岸感激地看着她,语气歉疚,“她回国了。”
关琰琰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话,“要是放不下,就别放了,人生在世,没有哪种活法儿是老了后不会后悔的。”
彭生岸起身离开,化妆室的门缓缓合上,关琰琰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多了几分轻松。
她和彭生岸,果真是有缘无分。
告知这场订婚宴取消的时候,的确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但关琰琰在台上言笑晏晏,不漏声色,众人又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
谁都知道,关家大小姐是个一时兴起、一时兴散的性子,若要论起洒脱,场上大约无人能及。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关琰琰和学姐道歉,让她白忙活一场。
学姐找来一双平底鞋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人生还长,男人还多。”
关琰琰笑了笑,附和了句,“话粗理不粗。”
学姐也走了,空荡荡的宴会厅只剩下她一个人。
关琰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脱下自己十厘米的细高跟,正想换上运动鞋,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
方烨弯下身,蹲在她面前,拿起运动鞋,穿在了她的脚上。
关琰琰一直看着他,看他微垂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在世人印象中是绝情象征的薄唇,自打分开以后,她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了。
她突然有种从来没有看透过他的感觉。
“是你做得吗?”关琰琰声音很轻。
方烨头也没抬,耐心地为她穿好了鞋,才抬眼看她,“他不适合你。”
那场出差确实是他安排的,有软肋的人最好突破,只要把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自己便会动摇了。
方烨站起身,眸色深黯,嗓音微微哑着,“琰琰,回到我身边吧。”
“就算我愿意回到你身边,那也不是因为还爱你。”关琰琰拎着高跟鞋起身,红唇潋滟,“我只想弄死你。”
方烨云淡风轻地站着,闻言唇角虚勾几分,“好啊,我宁愿被你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