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高壮的身躯后面,走出个身形更为伟岸的男人,那是一张英俊陌生的面孔。那人额头明阔,鼻梁挺拔,整个面部宛若雕塑,硬气中带着成熟。只是双眉之间鼻骨过窄,山根又高,给人一种他总皱着眉头的错觉。
啊,原来盛先生不是盛远川。俩人几乎一点相似度都没有,唯一的雷同点是都很好看。
黄时雨略有些失望,不过哪有这么多巧合,如果她一想着他,他就能立马出现,他们何至于有近两年的分离。
傅夏歌像个见到主人的奶团子,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胳膊,“盛先生,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啦?”
“来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那位盛先生捏了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尖。
“有啊!”
“我进门之前,听见你在跟人推荐言情小说。”盛先生没留面子,直接拆穿了她的谎言。
“……这是我的古筝老师!小姐姐是H大的学霸!”傅夏歌跟黄时雨介绍,“我男朋友,盛明光。”
“您好,我是黄时雨,教夏歌古筝。”黄时雨的自我介绍说得有些心虚,今天傅夏歌只问了她一点乐理知识,以及怎么通过短期训练弹出能忽悠外行的古筝曲子。
现在想起来,傅夏歌当时拿着小本子记录得那么详细认真,应该是为写小说积累素材的。
“黄时雨?建筑学院的?”盛明光原本客套疏离的目光变了意味。
黄时雨惊住,“对,您怎么知道?”
“你男朋友是不是姓盛?”
“是啊。”更惊悚了,不会是被变态盯上了吧?黄时雨脑海里闪现许多欧美日韩电影,变态情侣shā • rén狂都是这个套路。把猎物的背景调查清楚,然后女的负责诱惑猎物,带回家让男人凌/虐之后肢解尸/体,以此取乐。
“他是我弟弟。”变态shā • rén狂说。
原来是大伯。黄时雨顿了下,“噢,盛先生您好。”
“快五点了。”盛明光抬手看了下表,是和那天盛远川手上同款的百达翡丽,“我让司机送你回H大。”
“不用不用,我搭公交回去。”黄时雨最怕麻烦别人,尤其这位霸道总裁大哥她还不怎么熟悉。
“别客气。你可以跟我弟弟一样,叫我明光哥。”
傅夏歌也附和,“对啊小姐姐,天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最终黄时雨抱着一包带着甜奶香味的泡芙,坐在了盛明光的劳斯莱斯里。
路上,她给盛远川发微信,“川哥,我今天来教古筝,碰见你哥哥了。”
一川烟草:“哦。”
梅子黄:“……”
哦什么哦,小心从此没有女朋友。莫名生起了闷气,她把手机塞进包里,不看了。
劳斯莱斯一路开得平稳,黄时雨掏出纸笔继续画。她笔下的男生五官精致硬朗,星目剑眉,眼部轮廓深邃,眼神深情坚毅。越画,越像盛远川。
盛远川在审上次金融投资模拟大赛的决赛颁奖稿件,这届学弟学妹态度不够端正,稿子写得马马虎虎,个别地方连错字都没改。
想到女朋友昨天犯的事儿他仍郁结,却不舍得跟她发火。本想冷静一天,缓和情绪,结果这姑娘别说早晨吃饭没看出来端倪,周六一整天都没主动找她。
盛远川昨天中午从图书馆回宿舍,路上见到有个女生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穿着个毛绒熊装,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在宿舍楼前的大树下跟一个帅气小哥交谈。
别人认不出来,顶多觉得这女生有毛病,把自己当明星了,裹得像神经病一样。
只有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她。只是没等他出声,她就从小哥那里拿了个东西跑了回去。
那个说肚子疼起不来床,没法陪他吃午饭的女朋友,在这儿见别的男生,而且此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
盛远川圈出两个错字和几处语病,把稿子发给拟稿人,让那人再打磨润色。
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应。他蹙眉给她发了句,“人?”
“人”此刻到了H大校门口,正在下车。西门有卖水果和小吃的,又是公交站台,傍晚时分一向人多。她跟司机说了走南门,司机大叔专业又热情,再三确认,“真的不用送您进学校?”
“不用!真不用!我只是个学生啊!坐劳斯莱斯回去,八卦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好了,就到这吧,不用开到大门口。”黄时雨对自己的招黑体质再清楚不过。
“那好,既然您坚持,我就送到这里。”司机停在南门不远处,下车给她开了车门,“您回去注意安全,到宿舍给傅小姐报个平安。”
“谢谢,放心吧。”
秋天的H大路上都是法国梧桐的落叶,那些黄叶被昨晚呼啸的夜风刮落,铺满了水泥地面,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触感。黄时雨听觉不再灵敏,对自然却比以前多了层感知。
她还可以踩,可以摸,可以闻,可以看。有什么好自卑的呢?又不是听不见就再没法活出个人样了。
心中突然蒸腾出万般勇气,想要现在就出现在盛远川面前,告诉他,你女朋友曾经双耳全聋,现在也是半个聋子,全靠人工耳蜗和助听器还有一点因为想你而勉力支撑的热情,才能再厚着脸皮回到你身边。
伸手去摸包里的手机,因为激动,掏出来时还掉到了地上。她蹲下身子去捡,手机屏幕已经摔裂了,屏幕此刻还亮着,显示盛远川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