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鸣涧抱了会儿便松开手,生怕抱的时间太长了,让骆径起疑。
骆径放在他腰上的手却不肯放开。
常鸣涧有些疑惑:“骆径?”
骆径道:“我有些头疼,可能是发烧了,喉咙也有些痛,让我靠一会儿。”
常鸣涧微楞,旋即在他怀中挣扎起来,骆径没法,只得放手。
常鸣涧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认真感受了会儿,方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发烧。嘴巴张开我看看是不是扁桃体发炎了,现在的天气感冒了很难受的,如果是热伤风会更难受。”
骆径按照他说的照做。
常鸣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时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有点发炎,我们去医院输液,再开几盒药拿回家去吃。”
骆径在黑暗中盯着他。
半晌,他弯唇笑了,“听你的。”
常鸣涧马不停蹄拽着他去了医院,两人看得是门诊,现在时间晚了,也只有门诊有位置。
十分钟后,常鸣涧陪骆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输液。
夜间的医院很安静,时不时有轻微的人声和脚步声响起,兴许是因为朦胧的夜色,那些声音听着也蒙上了一层纱似的,听不真切。
常鸣涧坐着发了会儿呆,肩头蓦地一重,他侧过头小心地看了一眼,骆径睡着了,眉眼间满是疲倦,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漆黑和雪白映衬在一起,教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
常鸣涧放松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他自己则拿出手机,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和凌铮说两句,关于同人的那件事,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凌铮。
常鸣涧:在吗?
凌铮:在在在,就等着大兄弟你联系我。
常鸣涧:我想问问你,关于同人的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铮:嗨呀,一看你平常就不怎么关注外界的事情,不知道这个是人之常情,《骆径》再怎么说也是榜单第一的小说,身为第一的小说,它要是没点乱七八糟、随便ooc的同人文,那怎么对得起它的排名。
凌铮:你说的这个《扒一扒》,是很火的一部同人,同时也是ooc最厉害的,擅长伪装的阴沉少年主角被同人作者写成了清冷、不善言辞的害羞少年,原文的几个死对头、死党、属下、朋友……但凡优秀一点的角色全被他更改成了主角的追求者。
凌铮:本来ooc到这种程度是会被骂的,但是这个同人写手认识《骆径》的原作者,据说两人关系还挺好,他在写之前征得了原作者的同意,也就是说,这是唯一“官方”承认的同人文。这个写手在论坛发布的时候,原作者还专门帮忙顶贴、回复过。同人写手呢本身文笔不算差,就算他ooc得一塌糊涂,他依然火了。
凌铮:所以我反应才会这么大。但最要命的是,这个写手他坑了,想当年在没有入坑之前我也是觉得他写得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在我克制住了开始磕□□cp之后,这个狗屎写手居然一声不吭就坑了!!!
常鸣涧:我知道了。
常鸣涧:我也没有看完这本小说,我看的部分中止于校园时期的结束。我想他不写下去的原因可能是。
常鸣涧:骆径的人生在校园时期便戛然而止了。
凌铮:……
凌铮:卧槽,你这么一说他的断更怎么就突然变得细思极恐起来了。
常鸣涧:我在医院,不多说了,拜拜。
凌铮:你怎么到医院去了?生病了啊大兄弟?
常鸣涧犹豫了一下,选择将实话告诉他。
常鸣涧:骆径不舒服,我在医院陪他输液。
凌铮:……
凌铮:我懂,我都懂的,这叫做不离不弃的真爱,你是真喜欢骆径,和他的性格没关系。
凌铮:溜了溜了.jpg。
望着屏幕上的话,常鸣涧愣了下。
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还猜不到凌铮是什么意思,他误会了他和骆径的关系。
他想解释,想告诉凌铮他和骆径不是这样的关系。
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他想,他可能对骆径生出了一点非分之想。
他是第一次交朋友,不知道友情的界限在哪里。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模糊了两种感情之间的界限。
最糟糕的是,他在界限模糊之后才意识到了界限已经变得模糊。凌铮在咖啡厅说骆径真人如何如何,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反驳,而是想,不管骆径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骆径,他都不想和骆径分开。
因为他笃定骆径不会伤害他。
常鸣涧收起手机,悄悄侧过头看了骆径一眼,将脑袋靠在他的脑袋上,无聊得开始发呆。
他盯着雪白的地板看了没多久,思绪便昏昏沉沉陷入到了困倦当中。
在他睡着之后,骆径睁眼,小心挪动着他的头,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搂住了他的肩膀,他侧身,在常鸣涧额角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真乖。”
骆径的嗓音含笑,低声喃喃了句。
他蓦地察觉到了一道视线,骤然抬头看过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小护士,眼珠子瞅瞅睡着了的常鸣涧,又瞅瞅他,猛地竖起写字板遮住脸,动作十分之自欺欺人,溜溜达达地走了。
常鸣涧睡到半夜才醒。
他醒来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车上,姿势也从原先头叠头变成了他躺在骆径大腿上。
常鸣涧有些茫然。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他身上盖着一床轻薄的毯子,毯子上带着阳光的气味,这是经过暴晒后留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