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病房的时候韩瑟正坐在床上削水果。
他穿着病号服,支棱起一只长腿,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很薄的刀片,正全神贯注的削着苹果皮。
韩瑟玩刀子的本事聂存是见过的,他总是能在各种地方掏出各种小巧又锋利的刀子。
在他们最穷的时候,韩瑟还用刀片给聂存削过头发,虽然削出的发型不是很理想。
韩瑟这个人,平时是很阴沉的,他明明长得很好看,但他阴沉狠厉的神色足够吓退很多小姑娘。
聂存径直走进病房往韩瑟床前一坐,韩瑟削果皮的动作一顿,随后他手指一番,手中的刀片已经深深的插进苹果里。
韩瑟抬眼看聂存,眼神和声音都非常犀利:“昨天把你接走的一帮人是谁?你哪来的钱?你干什么去了?”
聂存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接走我的人是老板的下属,我的钱纠缠老板给的,我去给老板当演员去了。”
韩瑟眼神依旧犀利:“你当演员,你能演什么角色?”
聂存沉默数秒,答曰:“老板情人...。”
韩瑟眼看着就要大怒,聂存及时又补了一句:“的替身。”
韩瑟的面色一沉,立马把手中的苹果一扔,支棱了手臂就想从床上跳下去。
他一声怒吼,嗓子眼跟含了血似的:“这不都一样!你赶紧给我乖乖回家!”
聂存连忙把韩瑟按在床上,好声好气的说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只是替身而已,那老板也就睹物思人,而且人家已经说了不会碰我。”
韩瑟怒斥:“那富婆说什么你都信,就你这样鲜嫩可口的,人家说不碰你就真不碰你?”
聂存一滞,也没跟韩瑟说他的老板是个男的,赶紧借驴下坡,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想想,人家是富婆,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事,作为男人我也不算吃亏是不是。”
韩瑟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皱紧眉头,训斥聂存:“不就是个胃癌么,我还能怕死?那帮有钱人玩的东西脏得很,状况不对就赶紧撤,不要叫自己受委屈。”
“死有什么大不了,谁还没有生老病死,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随便往哪一撒,下辈子又是一条好汉。”
聂存抿着嘴唇没吱声,眼睫低垂着,遮住了大半个浅色的眼珠。
韩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聂存这副坐在一旁不吭声神色又很倔强的小模样。
他知道这小家伙无依无靠,最怕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刚得这病的时候,聂存整个人都傻了,一个星期不到就瘦了一大圈。
个子一米八七的青年体重不到120,形销骨立的站在那,脸小的都要没了。
韩瑟赶紧放软了声音,连声哄道:“行行行,好好活,别把我刚才的话当真,我那是说着玩的。”
聂存郁郁的看他一眼,这一抬眼韩瑟才看见他眼眶红了一圈。
当年韩瑟把聂存捡回来的时候,聂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个子只到他的肩膀。
现在聂存个子抽条,长得比他还高,但是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眶红红的模样,一下子就让韩瑟想起当初聂存零落狼狈的小可怜样。
这还死什么死。
把这刚长大的小崽子一个人留在世上。
韩瑟真是化成灰也不甘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