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拿着纸飞机，低垂眼睫亲吻商羽的侧脸。
顾存爱一个人，必然全心全意，毫无保留，所以一旦受到伤害，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时锋镝有次问他：“你还会爱上别的人么？”
顾存正在给花浇水，听他这么问，慢慢放下水壶思索了一会，然后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该是和你一样，觉得爱这个字很可笑，并且发自内心的抗拒它。”
顾存轻轻笑了一声：“我以前不懂你们，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一些，你们这些人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不用得到任何人的爱。”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而我现在和你们一样，再也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不用得到任何人的爱。”
他将这血淋淋的事实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时锋镝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他剖开。
顾存养的茉莉开花了，他站在花盆前看着那颗小小的花蕾，看得出心情很好。
正因如此，所以顾存不像往日沉默以对，而是多说了一些话。
“我觉世界上应该要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人，一切事情都明码标价，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样令人很有安全感。”
时锋镝不知道顾存这些话到底是赞扬他还是嘲讽他。
他默然无语，一声不吭的走出了花房。
失去顾存后，时锋镝常常会将这些事情反复回忆。
餐桌上，聂存已经吃完了一个椰蓉小面包，正用叉子叉一块菠萝。
时锋镝拿着筷子，狠狠敲在聂存手背上。
聂存的手下意识一松，水果叉就哐当一声掉进了果盘里。
时锋镝的语气有点无奈：“吃完菠萝，你的胃大概会疼的死去活来，一整夜都别想睡觉了。”
聂存缩回手，耳根悄悄的红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舔一口，尝一下味道。”
时锋镝蓦地一愣。
聂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位白月光。
总不能这舔菠萝的习惯也和白月光一模一样吧。
时锋镝拿起一只水果叉，叉了一块菠萝放进聂存的盘子里，“那就舔几口，不要吃下去。”
聂存心里有点不得劲，说不出的微妙感受，连着盘子里的菠萝也碍眼起来。
他将盘子推的远远的：“我一看见它就想起胃疼的感觉，还是不吃了。”
时锋镝眼里带笑，笑着说了句：“终于学乖了。”
聂存看着他的笑眼，心脏不争气的多跳了一下。
时锋镝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舒畅，他没有重复之前的糜烂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带人回来了。
聂存实在和顾存太像了。
虽然他不像顾存那样对他冷冷淡淡，不像顾存那样沉默寡言，也不像顾存那样生人勿近，可时锋镝总是在不经意间将他和顾存弄混。
顾存非常冷漠的抗拒这个世界，而聂存却对世界满怀希望。
他像一只轻盈的鸟儿，身上没有任何尘世给予的沉重枷锁，他可以自由的飞向天空，拥抱阳光和云朵。
也许没有被毁掉的顾存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
晚上九点钟，商羽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家。
偌大的屋子漆黑一片，明明是盛夏，商羽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想起那个青年给他讲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有一种叫做摄魂怪的怪物，它们能吸走人类快乐的记忆，只留下无尽冰冷的绝望。
他打开玄关的灯，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脱下鞋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想着自己的娱乐公司扩张的事情，一边不受控制的想着他今天在时代广场遇见的那个青年。
黑色头发，浅琥珀色眼珠，嘴唇颜色很浅，笑起来也浅浅的。
他的容貌和顾存只有三分相似，个子也更高一些，从外貌上看，很难将他和顾存联系在一起。
也许是他将浅蓝色牛仔七分裤和白T恤穿的太好看，让商羽产生了片刻的混淆。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时光逆转，死去的顾存又活了过来。
商羽揉捏眉心，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那个青年的微信名叫‘何处是吾乡’，头像一只打盹的大白猫。
商羽深吸一口气，犹豫半晌，谨慎的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他已经预想了千万种可能。
但他万万没想到消息发出去后，那个笑脸前面带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商羽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底下一行灰色小字：你还不是TA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商羽足足盯了五秒才反应过来。
那个青年居然把他拉黑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