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这是一个位于阴面的二层小楼，只有中午那短短一小会才有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
格子间里，韩瑟拿着电话，照着面前打印的电话单子里拔出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听声音，他的年龄应给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
韩瑟扔开手中的话术本，早已经将这一套话术背的滚瓜烂熟。
“喂，这里是公安局，您涉嫌贩卖毒|品，银行账户已被冻结。”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韩瑟心里有数，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好办了。
他有条不紊，一步一步引诱猎物走入陷阱，在老年男人输入‘验证码’那一刻，韩瑟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电脑界面上新到账的金额。
786万元到账，百分之二十五的提成，他赚了万。
挂掉电话，格子间里多事响起激烈的掌声，领头人踩着凳子飞奔过来，狠狠和他击掌，当场把万元汇到韩瑟的账户上。
这个账户当然不是一般的账户，这些东西不用韩瑟操心，领头人早就把这些东西安排好了。
韩瑟举起手机上的到账通知像大家示意，格子间里的男男女女为之一振，激情澎湃的投入到诈骗事业之中。
传销组织给他们发的手机只能用来打电话发短信，不能上网。
他们待着的地方是个南方的空城，人们逐渐向大城市迁徙，这些规模比较小的城镇就慢慢空了下来。
这里有个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铁门那里有四个壮汉守着，中午十一点半，传销组织的领头人会组织他们去外面散步。
三米多高的墙都装着高压电网，门口四个壮汉在那守着，人手一个电棍。
以韩瑟的身手也不容易逃出去，血肉之躯再强也有个限度，对抗不了高压电。
他更不敢联系聂存，怕连累到他。
今日的困局，都源于三年前的一场旧事。
韩瑟不是好人，但他这辈子没有做过太大的坏事，唯一一次，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一场绑架案。
他不是核心人物，只是一个被拉过来凑数的，他当年的好兄弟财迷心窍，想带着他一起发财，结果一家人死无全尸。
韩瑟至今不知道当年那个被绑来的青年是什么人，听他的兄弟说，这个模样顶好的青年是某个大人物的新宠。
这三年里，参与那场绑架案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是后加起来的，那几个绑架犯都不认识他，他那个好兄弟至死也没有把他供出来，所以如今只剩他一个没有被查出来。
事已至此，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聂存。
他知道聂存和一个有权有势的富婆待在一块，下意识认为聂存会没事。
究其原因，是他压根不知道那个青年背后的牵扯有多大，他知道南哥青年背后的人有些本领，但实际情况就像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是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完全超过了韩瑟的想象。
进了传销组织虽然没有人身自由，但韩瑟这些日子被迫赚了很多钱，传销组织对他们倒是很大方，一些被骗进来的人看到那些真金白银也就不闹了，死心塌地充满热情的投入到诈骗事业中。
韩瑟对账户上逐渐增加的数字没有任何感觉，他忧心如焚，心里面每天都在惦记聂存。
中午十一点半，大家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韩瑟向领头的人要了一根烟，倚在公共洗漱间门口吞云吐雾。
领头人进来上厕所，他对韩瑟这个的员工相当满意，解开裤子放完水后开始和韩瑟闲聊。
“我今天在网上看了一个特别火的暴力视频，一帮小混混群殴一个小孩，把人打的血葫芦似的。”
韩瑟无心跟他闲聊，敷衍的应了一声，这种打架斗殴在D区太常见，每天都能见到一两回，有什么稀奇的。
领头看见韩瑟兴致不高，也就没往下说，终日困在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耷拉着脸实属正常。
抽完一支烟，韩瑟按灭烟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坐在格子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串串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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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存非常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梦里那个脸颊饱满，眼眸发亮的少年站在烟囱底下，一脸苦大仇深的仰头望着烟囱。
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背着一个灰色的运动书包，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看着烟囱自言自语：“376米的烟囱，我真的要爬上去么？”
少年原地徘徊，过了一会，他又说道：“好吧，我只能爬上去了。”
螺旋式的爬梯像一条黑色巨蟒缠绕在庞大的灰色烟囱上，
少年要很努力的扬起脖颈，才能看到烟囱的的顶端。
他拉紧书包，崭新的黑色登山鞋踏上了螺旋楼梯。
他歇了好几次，越走越高，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建筑物像蚂蚁一样，窄窄的螺旋楼梯像是选在空中的细小绳索，在天地间摇摇欲坠，他心里一慌，再也不敢往下看。
三百多层的烟囱，犹如一百多层的大楼，徒步走过去，要很久才能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