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即位之初,王都的确是在孟津附近的斟鄩。可是他与成汤数度交手都吃了败仗,商军兵锋已直指斟鄩。夏桀心中恐惧,才在慌忙之中议定迁都。”
“这夏桀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跑到离我们虞城这么近的地方来,不知是何用意?”
虞梦延微微笑道:“夏桀迁都至此,不外乎有两条理由。其一,是我们虞国周围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只消扼守住太行、首阳的几处狭窄山道,成汤想要强攻进来也绝非易事。”
虞阏说道:“嗯,我们虞国周围的地形,孩儿早已知悉,的确是固若金汤。不知道另一条理由又是什么?”
“我们虞人的祖先虞思大人,曾经帮助夏后少康复国,从此之后虞夏两国便世代交好。夏桀选择和我们虞国为邻,大概是希望虞人能襄助于他。”
“父亲,照这么说,这两条理由对夏桀都十分有利。依孩儿看来,这夏桀倒也并非昏聩之君。”
虞梦延“哼”了一声,说道:“你啊,还是目光短浅。那夏桀自以为得计,殊不知迁都之举,早已埋下了灭国之祸根。”
虞阏见父亲生气,不敢插言。他正在心中猜测父亲会不会接着说下去,却听虞梦延喊道:“停车、停车。”赶车的车夫收住缰绳,将马车停在路边。
虞阏吃了一惊,连忙翻身下马,来到马车旁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虞梦延伸出右手道:“来,拉我一把。”虞阏握住父亲的手,见他用左手扶着车舆,慢慢地从车上挪动下来。下车立定后,虞梦延伸了伸腰腿,这才说道:“坐了半天马车,有些累了,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虞阏暗想:父亲只不过坐了一会车,竟然就有疲乏之感,看来他的身体已然是未老先衰了。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去想搀扶父亲,可虞梦延不让他扶,只说:“我自己走一走就好。”
这时二人听得马蹄声响,转过头却见是周考骑马赶来。周考来到跟前,下马行礼道:“虞侯大人,虞公子。我父亲和舅父大人见车队忽然停下,不知是何缘故,特差我前来问询。”
虞梦延道:“没事、没事。周公子,寡人只是有些累了,稍歇片刻便走。请你转告二位大人,让他们不用担心。”
周考躬身告退,这才重又上马,向队伍后方驰去。
虞阏见父亲神色无异,终于忍不住问道:“您方才说夏桀迁都其实是埋下祸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虞梦延见周考走得远了,方才说道:“王都乃是一国之根本,绝不可轻易动摇。本来夏桀如果死守斟鄩,或许尚有一战之力。可是他一迁都,无异于昭告天下说夏后氏不是成汤的对手。如此一来,那些还在骑墙观望的诸侯便纷纷投靠了成汤,自此夏桀才真正是步入了穷途末路。”
虞阏道:“哦,原来夏桀因为迁都而导致众叛亲离,这倒的确是棋差一着了。不知我们虞国的立场又是如何?”
“当时的虞国,家臣们分作两派。一派认为我们和夏后氏互为友邦,是唇齿之依,自当与夏桀一道拼死抵抗;而另一派则说,与其和夏桀一起玉石俱焚,倒不如顺势而为,方为明哲保身之计。阏儿,你且说说看,哪一派的观点更为有理?”
虞阏想了半天,说道:“这两派的观点都有一定的道理,孩儿委实难以抉择。我看只有交给贞人占卜,看看卦辞的吉凶再行定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