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南方只有申、吕这两个大方国稍具实力,其余小国可不敢以巨象作为贡品。如我所料不差,此刻在那船内坐着的,不是申侯便是吕侯。”
虞阏道:“可说不定是哪个南方小国偶然间捕获了两头象,想献给商王出出风头也未可知啊。”
虞梦延摇头道:“此等昏招只能叫作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倘若商王见到巨象心下喜爱,竟下令每年都要贡奉此物,一般小国怎么负担得起?”
他二人说话间,只见从一艘大船上下了二十余随从,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向岸边走来。虞梦延道:“你看,居中的那位长者正是吕侯豫,他身边那个中年人应该是他的长子公子光。”虞阏当即赞叹道:“父亲,您果然是料事如神!”
虞梦延正了正衣冠,说道:“走吧,既然在这里遇上,少不得要去拜会他一遭,省得被人说我们失了礼数。”
虞阏道:“父亲,就算吕国是南方大国,总强不过我们虞国。我们去拜见吕侯,岂不是自降身份?”
虞梦延瞪了他一眼,叱道:“我以前跟你是怎么说的?让你用心了解各国的渊源历史,你总是置若罔闻。这吕国和申国源出姜姓,同为上古时四岳的后裔,千百年来始终是兄弟之国。如今申侯之女即将贵为王后,姜姓诸国的势力正是如日中天。你若还对吕侯等闲视之,那才真是愚不可及!”
虞阏被父亲一顿训斥,哪里还敢多言?只得跟着父亲一道去迎见吕侯。那吕豫虽然年齿已高,但身子倒还健旺,走起路来腰板挺直、举步生风。虞氏父子上前对他行了一礼,虞梦延道:“吕侯大人,想不到能在此地相遇,幸会、幸会。”吕豫还了一礼,也道:“虞侯大人,久违了。”接着为二人引介道:“这是小儿吕光,快来拜见虞侯大人和虞公子。”
那吕光看上去已有四十来岁,面相沉稳而不苟言笑。
吕光行过礼后,吕豫又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召到身边,对虞氏父子说道:“这是寡人的长孙。”那少年倒蛮机灵,不等吕豫吩咐,立即行礼道:“晚辈吕他,拜见虞侯大人和虞公子。”
虞阏一边还礼一边想道:嗯,这是吕侯的公孙。看他的身材样貌,估计和周家大公子年纪差不多。
这时莘甲、周昌等人也前来拜见吕豫。众人见礼之后寒暄了几句,虞梦延问道:“吕侯大人也是前往朝歌参加即位大典的么?”
吕豫道:“正是,不知虞侯大人预备从哪条道走?”
“到朝歌去的话,沿着大河往东走是最近的。所以我们打算先去温邑,等到了苏城再往北走。”
吕豫点头道:“哦,只可惜寡人要先到鄂城拜会鄂侯大人,看来是不能与诸位大人一道同行了。”
虞梦延听他这样说,估计相留不得,便道:“鄂城在孟津之北,那么我们只能就此别过了。请吕侯大人代为问候鄂侯,待到了朝歌再择日拜会。”
吕豫拱了拱手道:“诺,寡人一定替大人代为致意。”
虞梦延等人辞别了吕豫,一行人离开孟津向东而行。在路上,虞阏问道:“父亲,吕侯大人在这个时候还特意绕道去鄂城一趟,足见两国的关系非比寻常。可是这两国相距遥远,不知吕侯和鄂侯之间又存在什么交情呢?”
虞梦延靠在马车上打了个呵欠,说:“在夏后氏之时,鄂国和吕国都还位于吕梁山一带,那时两国离得很近。那鄂国是黄帝后裔,姓姞姓,与姜姓的吕国世代通婚结为姻亲。后来北方的戎狄占据了吕梁山北部,并时常南下掳掠;鄂国和吕国不堪袭扰,遂决定一起举国南迁。”
“既然两国一起南迁,那为何鄂城在大河以北,而吕国却跑到南方去了?”
“鄂人之所以被称为鄂,是因为他们善于捕鳄,鳄就是鼍龙。两国南迁之际,商王得闻鄂人之名,将他们封在此地,命其以捕鳄为生。可是大河一带已没有土地可以再封给吕国,所以吕人只能继续南下,到达了今日南召一带。”
虞阏听后,在心中默默想道:若我没有记错,这南召应该就在崇国的南面。倘若我们能与吕国结盟,南北两面夹攻崇国,到时崇国势必首尾不能兼顾。这条妙计,只怕连父亲也没有想到过,否则他又怎么会想着要去跟周方联手?他在心中越想越觉得意,自认为超越父亲已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