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静姝又躺了回去。
过一会儿,屋外的婢女进来给静姝梳洗。
静姝没了睡意,从床榻上懒懒地坐起身,软绵绵的,肤白如雪,面相纯善,仿若误入世间不谙世事的灵魅。
即便婢女们已服侍她许久,却还是被这副姿容惊叹。
用了早饭,静姝去了自己的书房练字。她功课不好,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副字画,其中大部分还是沈镜交给她的。
静姝坐在案后,婢女给她研磨,宣纸平整地铺在上面,静姝皓腕微弯,慢慢落笔。她力道小,写不了太大气的字,沈镜就教了她簪花小楷,温婉秀丽,像她这个人,连先生都禁不住夸赞。
练字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有婢女进来奉茶,道“表小姐,陆家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
在长安有名的世家陆家,唯有陆尚书陆庭坚之女。陆三姑娘陆荷玉是她同窗,沈镜不在长安时,陆荷玉很是照顾她。而陆家的这位二小姐陆荷燕,静姝与她不熟,只知她及笄时结亲,又很快退了亲事,如今年华双十也依旧在家中没嫁出去,早就不在学府。静姝见过她几次面,对这陆二小姐所知甚少。
静姝虽不善言辞交际,但好在有些聪慧,想到学府的传言,或许猜到她二人所来何事。她放下笔,道“让两位小姐在前厅等候,我很快就过去。”
前厅里的两人等的有些急。
陆荷燕不满静姝的大架子道“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乞丐,有什么好端着的。”
陆荷玉立即示意她噤声,“二姐姐莫要在说了,宁国公府上下都敬重这个表小姐,国公爷既然说她是恩人之女,想必日后她不留在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也会嫁到世家高门。有宁国公府做靠山,这关系我们必要重视。”
陆荷燕明白她的顾虑,更何况她这次来,也是有事要求她。想到那个高大果决的男人,陆荷燕肚子里的火气全部都消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两年前,那时静姝刚刚及笄,沈镜对外宣布,静姝是他当年的恩公之女,收养为府中的表小姐。可当时满长安的人都知道,静姝是宁国公世子高中游街时捡回府的乞丐,没人知道其中的隐情,只知长安的世家贵女中又多出一人,且地位仅次于当朝公主。
陆荷燕想要接近沈镜,只能通过她。
静姝净手后姗姗来迟到了正厅,陆荷玉见到人来,立即热切地上前,熟稔地挽住她的胳膊,“阿姝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跑到你屋子去找你了!”
不论是出于家族利益,还是其他什么,陆荷玉对静姝的关照都可谓是最多。
静姝道“是我晚了,二位姐姐莫要生气。”
陆荷玉道“我哪里会生阿姝的气。”
说完,陆荷玉拉着静姝到陆荷燕面前,介绍,“阿姝,这是我二姐姐。她在家待得实在是太乏闷了,我就带她来找你玩。”
静姝这才把目光落在陆荷燕的身上,她是个很美的人,与静姝的美不同,她的美在一颦一笑之间,皆是成熟女子才有的妩媚风情。
她见到本人,才记起陆荷燕是谁,前一世,她还是沈念臻通房时误入了一个院子,当时院中所站的人就是陆荷燕,而那时的沈镜离她不远,虽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二人举止熟悉,显然是旧相识,原来即便没有她,沈镜与陆荷燕也早就认识了。
念此,静姝更加确定来时的心思。
两人做了礼,陆荷玉出来说话,“阿姝,你是病了吗,怎么这么多日都不来学府?”
大顺学府不设假,但若是有人不想来,只需说和书院老师一声。
这日陆荷玉是确确实实告了假,只是没想到素来勤勉的静姝也不在。
静姝道“近日变天,夜里不甚着了凉气。”
陆荷玉忧心地叮嘱她几句。
正巧婢女端了茶水过来,静姝顺手端过茶盏,欲要递给陆荷燕,不知为何陆荷燕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水没拿稳,烫人的热水尽数洒在了静姝的手腕上。碎裂的瓷器落到地上,静姝手腕被烫,痛得咬住唇瓣,面上惨白,一瞬失去血色。
“阿姝!”陆荷玉在一旁惊呼。
夜里沈镜办完事回府,到书房里看完一日的公文,天色尚早,沈镜叫来容启,“告诉她去佛堂。”
她是谁,容启心知肚明,他刚要应声,又听沈镜放下书道“不必了,我亲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