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望了望外面刺眼的光,心里落寞加重,苦着脸低下头,他真的一夜都没回来。
宁国府备好马车,静姝起时已经很晚,没多少胃口用饭,就出了府。
她刚上马车,眼前忽地一片恍惚,只听耳边叶柳叫了声,“表小姐!”
静姝脚刚搭上木凳就失去了意识。
静姝从小身子就弱,在南街被老乞丐抚养时,她即便生了病,怕拖累老乞丐,遭人嫌弃,都不敢说出来,一个人硬挺着,熬不过去就缩在角落里,迷迷糊糊地睡觉,熬了这么多年,身子被糟蹋得厉害,即使小小的风寒,也能让静姝病上半月。
她不知这是哪,周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老乞丐不在,沈镜也不在,静姝一人抱膝蹲在地上,心里恐惧加重,忍不住轻声抽泣,是没人要她了吗?
外面的声音嘈杂混乱,有人进进出出,吵得静姝缓缓睁了眼,看到床头站着的男人,她眼里一喜,刚要说话,又见到屋里的太医,很快把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太医絮絮叨叨地把她的病症说完,开了药才退出去。屋里的婢女也都被叶柳悄悄带了出去。婢女们都知道二爷素来严苛,以为把她们赶走是要训斥表小姐,走时个个都为表小姐捏了一把汗,唯有知情的叶柳退出去时眼里若有所思。
静姝的床榻大,她缩在里面,外面还能容下两三个人。
沈镜拉了交椅,坐在她床头。静姝小声开口,“您可以坐在床榻上。”
他今日罕见地穿了月华的白色,宽大的袖口边沾了可疑的水渍。他拂了拂衣袖,看向床里的人,“日后不必去书房等我,我会吩咐人守在书房门口不许你进去。”
静姝美眸瞪大,有些疑惑,“为什么?”
她说话时想离他近些,身子向外面凑,里衣被蹭开,露出大片的白皙。沈镜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给她掖了被角,面不改色给她整理滑下的衣襟,又顺手把她颊边的凌乱的碎发捋到耳后,骨节修长,指腹带着温热,抹去了静姝心中的不安。
沈镜道“叶柳说你在佛堂待了一夜。”
听此静姝有些心虚,也有些酸涩,忍不住问他,“昨夜您明明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沈镜想回坐到交椅上,被静姝拉住衣角,眸子楚楚可怜,像是被主人抛弃了一样。
沈镜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软,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顶,“军中有事,如今我重掌兵权,不可能整日都留在府上。”
静姝缓了一会儿,也觉出方才的任性,这件事是自己逾矩了。她乖乖地把脸凑到他的掌心,蹭了两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抬头看向沈镜,“日后我等不到您,一定会自己乖乖地回来,您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嘱咐叶柳看着我。不要把我从书房里赶出去,好不好?”
书房是两人除了屋子之外最为亲密的地方。沈镜的书房没有允许,是不会有人进去,而静姝却能随意进出,在她心里,这早就成了她最大的安稳。
沈镜似是在沉思,指腹碰了碰她的脸,紧抿的薄唇终于启开,他又一次破了例,“过了亥时就自己回去。”
静姝朝他笑,“您真好!”
沈镜看她容易满足的模样,也忍不住扬起唇,他一笑,脸上渐老的痕迹就显露出来。浅淡的纹路刻在他的眼角,是岁月的积淀。这笑一瞬而过,很快被他收了回去。
两人静了一会儿,静姝才想起问他,“您今日不忙吗?”
沈镜道“昨夜都处理完,没别的紧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