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厄婆婆拍了一下桌子,紫檀木的桌子有了一个手印,她怒形于色。
主人咧了一下嘴,笑了,说:“犬子命在旦夕之间,怎么可能不借。”
“老身此来,本有事相求,不曾想主人刁难,事既不谐,老身当自去,望主人见谅。”厄婆婆就要拉着冬白走。
新郎官喘着气。
主人再大笑,震的梁上的尘簌簌的掉,忽又悲从中来,一张春风满面的脸愁云惨雾。
“世人何其之私也,别人的命,在他们心中又有几斤几两?”他牙咬的格格的响。
这是那个跟他一见如故的主人吗?张扬想。
与劝别人酒时的他已天壤之别。
厄婆婆拽着冬白渐行渐远。
“寒舍岂能由的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了的。”主人忽须发皆张,貌恶的像鬼,他喜怒无常,竟又流下了两行泪。
金碧辉煌的室内吹来一阵风,门嘭的合上了,灯扑扑的闪,哗,都灭了。
忽灯灭而复明,再看宾客,竟是一屋子青面獠牙的鬼,体无完肤,像埋了几个月,从土里挖出来。
亏的张扬还若无其事的坐在那。
冬白啊了一声,骇的脸都白了,靠着厄婆婆的背,眼都不敢睁。
“老身还怕你们不成。”厄婆婆拐杖拄在地上,嗤的笑了一声。
宾客飘飘忽忽向空中浮,朝着厄婆婆一拥而去。
厄婆婆将冬白护在身后,嘴鼓如吹了气的鸱夷,等宾客们近了,她嘴一张,熊熊之火从嘴中喷出。
一屋子鬼哭狼嚎,逃的快的穿墙而去,慢的被烧的连一粒渣都不剩。
主人拍着手掌,厄婆婆把他的宾客当柴烧,他在为厄婆婆鼓掌。
“婆婆何必,只求一颗心而已。”主人摇着头,又心平气和了。
“老婆子我可以走了吗?”厄婆婆哼了一声,答非所问。
“走?哈....哈哈。”主人笑厄婆婆白日做梦“你走的了吗?”
他的眼咄咄逼人,两人间隔着有十米,手那么一伸,就到了厄婆婆前。
厄婆婆火再喷。
主人避之不及,火顺着两手烧。
“死老婆子太不知礼。”主人勃然大怒,将手缩入袖中,差点引火烧身。
室内像穿了一张“张灯结彩”的皮,张扬看着这张皮一寸一寸地褪,只剩颓垣断壁而已,坑坑洼洼的桌上,杯与盏四分五裂,积的满满的灰,他端在手里的杯子,缺了一个角,酒却还在。
主人的身上起了一层黛色的光,他的身体像溶在了光里,被稀释了般,烟笼寒水月笼沙,目光竟可透过他的身体。
好玩了,张扬坐山观虎斗。
“嘿嘿..死老婆子..我跟你家主人交好时,你还不知在哪呢?今日竟然对我放肆。”主人像头上罩了一个瓮,声变的瓮声瓮气,那让人觉得有鹤立于鸡群的身体向空中飘。
张扬长七尺有余,却不及主人的腰高。
手捂着眼的冬白从缝里一瞧,要被人当药引的心又吓的扑扑的跳。
厄婆婆的眼晃了一下,就见主人一飘而至。
火前所未有的猛。
厄婆婆只此一招吗?
主人却在红的发紫的火中未伤了一根毫毛,发飘如狂,如凛不可犯的神,他阴阳怪气的说:“老婆子你以为你是火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