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想象向来有洁癖的他究竟是怎么度过这些暗无天日的时光。
她强迫自己板着一张脸,冷漠地看着他。
他就那么被警员随意地往高台上一扔,没错,是扔。
就像是对待破布麻袋一样,没有丝毫留情。
不能那样对他!岁橙想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在原地扎了根般,无法挪动半步。
她不能冲动,岁银白他们一定会来救他的,她不能因此前功尽弃。
她又开始在四周环视,时间也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台上的警员在诉说着路临川的罪行,众人脸上的愤怒也越来越多。
“呸!这种人渣怎么配修道,忘恩负义,为一己之私就杀了抚养自己长大的养父,他根本不配被生出来!”
“就是,赶紧杀了他吧,否则以后不知道还要伤害多少人!”
“一剑刺死他真是太便宜他脸,应该把他千刀万剐!他死不足惜。”
“没错,杀了他……”
众人全都义愤填膺,广场上充满了对他的指责,他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固执而又倔强地盯着岁橙,希望她能说些什么不同的。
哪怕只是一个“不”字。
可她没有,她将头扭了过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终于,执刑的时间到了。
“路小姐,该上去了。”警员提醒道。
岁橙缓缓“嗯”了一声,任由他推着自己上了高台,和路临川面对面。
路临川被两个人分别架起了胳膊,吃力地抬起头,说:“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虽然声音虚弱,却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最后一次了。”岁橙说。
“为、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唯一进了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昨天咬破手腕的鲜血。
可此时每说一句话嗓子眼里都像是有血液翻涌,他的口腔里全是铁锈味。
岁橙说:“你杀了我爸,shā • rén偿命理所应当。”
“你明知…明知我当时是为了保护你,你回来不是复仇的吗?你说过你最喜欢我了,你说……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你还说过会永远相信我,”路临川问:“难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岁橙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警员突然开口:“路小姐,时间不能再拖了。”
她当然知道时间不能再拖了!可为什么岁银白他们还没来?他们的行动到底是什么?
可她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岁橙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里依然是一片绝情,然后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路临川就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不重要了。”她说。
众人的声音也纷纷停了下来,全都屏息凝视,盯着高台上的这一幕。
她本来的打算是假刺,只要偏离他心脏那么一点点,那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系统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在最后一刻突然强硬掌控了她的身体,那把沾染着无数鲜血的常见就这么直直朝路临川心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突然开始混乱,只见几道身影从各个方向突然冒出,他们像是有计划般,其中几个拐向了普通人,最后一个朝路临川的方向飞过来。
可还是晚了,那把长剑就那么刺入路临川心脏正中间。
不!
岁橙拼了命想阻止,可她的身体却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路临川被杀。
不是这样的啊,快把身体还给她……不能杀了路临川,这不是她想做的啊!
明明生命正在飞快的流逝,这种时刻,路临川却倏地笑了。
他唇片上下碰撞了几下,明明无声,岁橙却听懂了他说的话。
“小骗子。”
她心口蓦地一痛,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此消失般,疼痛几乎快要她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岁橙”也突然松开了剑柄弯下腰痛苦地捂着心口。
为什么……明明是她的身体,为什么一个外来者的疼痛也能让她感同身受?
不,她不甘心啊。
岁橙突然感觉身体的掌控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她眼睛一亮。
正好此时孟槐也终于冲到高台中央,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路临川,他不可思议地看了岁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