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那段时日,一闭眼便梦到老爷来问我,为何不替他申冤报仇……呜呜……”
张氏抱住吴姨娘,不停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爹爹他们在天有灵,只会感激你替他生下孩子,岂会怪罪于你。”
吴姨娘的情绪方才安稳了些。
“那后来呢?”张氏问道。
她亦不想揭开吴姨娘的伤疤,可这些过往,她需得搞清楚。
姨娘继续道:“眼瞅着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一开始我还能佯装是自己吃多了胖了,可肚子满满圆起来,我是怕瞒不住所有人,只好去跟太老爷报,说是我正值年华,难守空房,不愿替赵家守寡,请太老爷将我遣回乡下老家。”
“太老爷倒也未亏待我,给了我一些钱物,派人将我送回乡下老家,却未料,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家中唯一疼爱我的老母已经去世,独剩一个酒鬼老爹和赌鬼兄长,我方回到家,他们便将我大部分的钱物抢了去,挥霍一空……待我肚子大了起来,他们知晓了这是老爷的遗腹子,便打起了孩子的主意,想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将孩子送到赵府换钱,顺便把我卖到另一个人家去替人生孩子。”
“我在屋外头听到他们在屋里和人伢子讨价还价,恨不能亲手刮了他们,只能苦往心里咽,当夜,我便收拾仅剩的一些钱财,从家里逃了出去。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他们逼得我逃得远远的,找了个乡下村子……”
“办了户籍,买了间土坯房,请了个稳婆,坐过月子,我身上的钱便花光了。”
“为了照顾孩子,我什么苦都吃得,不管是替人洗衣砍柴倒粪水,单凡是能挣钱的,我都干得。”
这一路的艰难,张氏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她比姨娘好一些,遇到了张家这么一个好人家,遇到了一对好的养父养母。
她能想象到吴姨娘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
张氏哄吴姨娘道:“都过去了,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吴姨娘这时却低下头,低声喃喃道:“安歌,还有一事,我对不起你爹。”
“何事?”
“安歌,那时实在太苦太苦了,我一个真的活不下去了,村里有个鳏夫,我便嫁了。”吴姨娘惭愧道。
“他待你好吗?”
“好。”
“那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