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赵大婶拔腿就往回跑,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大婶也跟着她一起回去了。冯欢欢也想跟着看看去,这当医生的,就是按捺不住技痒。妇女队长沈芳却喝了一句,“小姑娘家的凑什么热闹。”
冯欢欢这才想起来,老妈此时还是个17岁的黄毛丫头,真正没成年呢。
村里难得有件大事,大家干活的间隙八卦的欢快热烈。冯欢欢归纳总结了几个热点,第一:赵大婶是村长的妻子,所以她儿媳妇就是村长的儿媳妇,那个即将出生的小家伙就是村长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第二:村长这人的群众基础很不错,大家的语气都饱含祝福;第三,村长家还有个小儿子,这个小儿子却似乎是村长的一块心病。
大家讨论的很开心,自然劳动效率就不怎么高。而且村里大家又都是沾亲带故的,于是乎,大家早早就收了工往回走,只等着去村长家里讨一口喜酒喝。
冯欢欢跟着大家往回走。话说老妈这小身板真是不咋地,一会儿农活干下来已经腰酸腿疼了,能早点回去真是再好不过。沈芳招呼她们几个在食堂吃饭的知青,让他们今天晚上去村长家乐呵乐呵。
可是刚走到村口,便看见几个大婶一脸沮丧的往外走,那情形可一点喜庆都没有。可是总有不开眼的人大叫,“二婶,生了没?”
旁边有稍微开眼点的说,“就你多嘴!瞧瞧她们那样子,不怎么高兴,估计是个女孩!”
那几个大婶啐道,“别提了,难产啦,生不下来。我们正准备找你们几个腿脚好的,赶紧往镇上送。”
一群人立刻慌了,冯欢欢的耳朵却竖了起来,找什么大夫,这不是现成有个大夫吗?转念一想,我现在可是未成年少女一枚啊,不能强出头。可是又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下可真犯了难。
眼见几个青壮年小跑着去拉板车,冯欢欢实在是技痒,壮了又壮了几次胆子,总算胆色略肥了点,悄悄凑过去跟沈芳说,“队长,我想去帮帮赵大婶家的儿媳妇。”
沈芳皱皱眉,“你个小姑娘,懂得什么!”
冯欢欢挠了挠头,“我看过医书,知道一点接生的事。而且我们家是医学世家,我还会唱歌,能缓解产妇的情绪。”
沈芳一脸不屑,“我说李萱琴,你又来了。你一来我们村,就嫌弃这个脏嫌弃那个不卫生,成天将医学世家挂在嘴里。上次村里小光头发烧,我们信你,结果你抓来的草药让孩子拉了一星期的肚子,一条小命都差点报废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你了。”
冯欢欢气的鼻子都歪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知道不。按说在21世纪,遇到这么不信任自己的病人,那肯定是拒之门外。可是那个时代有的是大夫,不会出人命。现在可是两条人命,可容不得自己不出手。
她吞了吞口水,“队长,是这样的。大家批评我之后,我也意识到自己学艺不精。所以我后来就刻苦钻研了一下医术,关于难产书上是这么写的,用特殊的手法按摩一下,再给产妇唱唱歌,不那么难受,肯定有助于她生产。再说又不是我一人在里面帮忙,还有别人,我保证不会自作主张。”
沈芳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半天才说,“你等会,我进去问问。”
没一会儿,她出来了,让冯欢欢进去。冯欢欢很雀跃,结果碰到了沈芳那警惕的眼神,立刻吓得一个哆嗦。
一进去,冯欢欢还是被内里的情形吓了一大跳。怪不得舅妈老说以前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精疲力竭的产妇,狼藉的床和被子,最可怕的是那几个接生婆脏兮兮的手。
那几个接生婆一看见她进来,都不约而同的大叫,“造虐哦,这么小的姑娘怎么跑进来的!”
冯欢欢懒得理她们,自顾自的拿胰子洗了手。伸手在产妇肚子摸了一把,心里猛地一沉又一松,胎位肯定不好,但是好在不是臀位。
她不容置疑的下命令,“你,将她扶起来点,抱住她,千万固定住。你,找几块干净的毛巾,用开水烫了。你,赶紧给产妇喂红糖水。算了,你们能不能把手洗干净啊!”
那几个接生婆看她说话干脆利落,透出点不容置疑的感觉。心里竟起了畏惧,还真是乖乖的去洗了手,剩下的事也都照做了。
她稳稳的盯着产妇,“姐姐,你相信我,我能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放松点,我让你使劲你再使劲。不要叫,那样浪费体力。”大媳妇咬着毛巾,点点头。
冯欢欢随着每一次宫缩,一点点地调整着胎儿的体位,一个接生婆似乎看出点门道,也过来帮忙。阴暗逼仄的房间里,此时没有大呼小叫,似乎又多了些希望和生机。
随着一次长长的宫缩,大媳妇疼得整个人都僵直了。一个接生婆大叫,“头出来了,哎,怎么又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