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默然。
“所以,开源这事,得另想辙,比如盐政,”程平慢慢地说,“比如漕运,比如边贸……”
“要滋生资货财利,就要‘搞活’啊。”程平借用了千年后一个伟人的词语。
关于如何抢救破破烂烂的大唐经济,程平在她殿试试卷中就提到过一些,只是那时候毕竟对实际情况了解的太少,不免就有点书生意气画大饼的意思,激励人心是足够了,可行性上就差一些。
如今在户部待了这些日子,想的也更多,今天她说的,相对比试卷上写的,要平实许多,没那么让人眼前一亮,却更具可行性。
陆允明侧着头听着,偶尔皱眉,偶尔点头,却不打断她。
程平突然嘎巴止住了。
陆允明挑眉,“怎么了?”
程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门生又放肆轻狂了。”
陆允明笑道:“不碍的,又不是在别人面前。”
程平就像听了宝姐姐表白的贾宝玉,这话说得这么“亲切稠密,大有深意”,这个……
然而偷眼打量陆侍郎,他并无异色。程平想想,也对,座主和门生,那相得的,亦师亦友,确实不是外人。
陆允明站起来,程平也忙站起,两人接着往前走。
前面一个缓坡,坡上芳草萋萋,绿色地毯一样,杂着些野花,虽然不是什么出名景致,却有种自然的美感。草地上有几个小娘子正在簪花斗草,见陆允明和程平来了,几个人都偷偷地看。
看她们穿着不像高门大户的女郎,但陆允明和程平都守着规矩,微施一礼,便要走过去。谁想其中一个女郎被同伴推出来,脚下略微跌撞地跑过来,把手里半开的芍药塞在陆允明怀里,又看他一眼,就红着脸跑了回去。
陆允明皱下眉,却没把花丢了,女郎们嘻嘻哈哈地跑走了,那个送花的女郎还不时回头看。
看着女郎们的背影,程平笑起来,好可爱的姑娘们,当面表白什么的,真好。上辈子我要是有这勇气,何至于母胎单身到穿越?
陆允明一扭头,就看到程平笑呵呵的样子,微抿嘴角,瞪她一眼。
程平略微收敛一下,眼睛里却还都是笑意,“这芍药甚美,堪配座主人才。”《诗经·溱洧》上说“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芍药是上巳节示爱标配。见了太多次姑娘向陆侍郎表白,第一回程平诚惶诚恐,第二回虽不惶恐了却也尴尬,这回,程平连尴尬都不尴尬了,还有胆子打趣。
陆允明还真就把芍药塞在了衣襟边儿上,眯着眼对程平道:“却不知什么花才配悦安?”
程平咧嘴一笑:“门生当然按照习俗配兰草了,秉持兰草,祓除不祥嘛。”
陆允明没大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什么“祓除不祥”,分明是自比君子。
看程平笑嘻嘻的脸,陆允明把手里的骨哨砸到她怀里,“吹你的哨子去!”
程平抹下鼻子,把哨子揣到袖子里,当然要吹了,反正已经为这哨子“付过账”了,不吹岂不亏了。
然而事实上是,下午程平等几乎把哨子吹破,也没能改变户部的颓势,礼部?礼部也没讨到好,全部被兵部队实力碾压。
三队混战,一个球门,看谁进球多——是的,此时的马球赛就是这么灵活,程平不得不感慨,唐朝人真会玩。
兵部以6比4比3的绝对优势,获得小组赛冠军,进4的礼部和进3的户部都惨遭淘汰。
户部真的被淘汰了,程平竟然有点难过,尤其看到队员们一个个沮丧着脸的时候。
当然,户部被淘汰,剩下几天程平都不用来曲江边了,在家睡懒觉葛优躺?怎么可能!因为要陪陆侍郎出去游玩。
作者有话要说:①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