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慨叹,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上司?若是孟员外郎没有妻室、再年轻个十几岁,真心求嫁啊,胖、秃,那都不是事!
说完这些,孟季春一个没煞住嘴:“到了州府盐乡,多听多看少说话,盐政水深着呢。”说完,自己先笑了,“我不过白嘱咐一句,你自然知道该当如何,且陆尚书是你座师,他总能担待你些。”
程平着实有些感动了,站起来,郑重地行礼,“多谢员外郎提醒。”
孟季春忙拉她:“我们自己人,这么说,见外了。”
度支司一片和谐温馨气氛,不两日,就被千头万绪、焦头烂额取代了——夏税开始了。
夏税是正经的两税之一,比青苗税又麻烦得多,度支所有人,从第一天就开始加班,直忙得程平嗓子起泡,又有陆允明调来的其他司同事帮忙,到九月中旬,夏税终于进入尾声。
陆允明在朝上向皇帝和政事堂交了关于夏税的奏表,就正式请旨巡查盐务。
这事其实早已跟皇帝和宰辅们提过了,重臣们也都知道他此行目的是什么。
朝中虽有党争,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家还是在同一条船上,朝廷财政吃紧,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想增加财政收入,两税之外再加赋,能加的有限,且后患较大,那么能开刀的就剩了盐税——大家都睁大眼睛等着看户部怎么打盐税这把牌。
故而陆允明的申请没受什么阻碍,两天就走完了程序,皇帝还额外给加了个黜陟使的名号。
“黜”者,贬斥也;“陟”者,晋升也。黜陟使巡查地方,考察官吏,进行奖惩——大约相当于后代的钦差大臣。②
敕书、公验下来的第二天,户部一行人启程。
长亭外,不少达官显贵送行,众人言辞殷殷,惜别之情表现都很到位。程平不由得想到之前窦侍郎带领户部留守诸人送行的情况。
窦侍郎依旧扑克着脸,严肃地与顶头上司说:“下官恭送陆尚书。”
后面想表现点依依之情的人只好又憋了回去,跟着一起非常官面地说:“恭送陆尚书。”
陆允明温言道:“部里的事就拜托崇远和各位了。”又低声对窦侍郎说了两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