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回去,也是自投罗网罢了!
令言虽然心里十分担心,但却并未在陆吟朝跟前表现出什么,她知道,如今陆吟朝也不容易。
关于市面上流传的那些话,其实陆吟朝比令言消息更灵通。
他知道,六皇子原本就是个野心非常大的人,先前尚未登基之时就曾流露过要拿下北疆的念头,如今成了皇上,更是为所欲为。
他早已打算不管天下之事,更不会对令言食言,当然不会再去想如何改变这些。
只是这几日他还是察觉了令言的不对劲。
她常常呆呆地看着康儿,不言不语的,康儿早已会喊爹娘,但对着令言喊娘,令言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娘,娘……”康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摸他娘的脸。
半晌,令言才回过神来,握住他的手:“康儿乖。”
安哥儿跟素素都围过来:“娘给我们唱个歌儿听吧。”
令言不会唱什么,只随口哼道:“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陆吟朝远远地看着,手里的笔顿住了。
她这是在想家。
晚上,陆吟朝抱着她:“你若是想家,只管跟我说。”
“想家?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还要想哪里的家呢?”
她说的很是自然,陆吟朝闭了闭眼:“我知道,你不放心你爹娘,你爹的性子是注定要吃苦的,但你也无需担心,如今皇上有用得着你的爹的地方,他是舍不得拿你爹如何。”
令言被戳中心事,忍不住眼睛一酸:“说来我爹娘也不止我一个女儿,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如何在他们跟前孝敬过,如今就这般于远离京城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沉默一会,又说道:“是我多想了,咱们既然都决定了不再问以前的事情,就不该去想,否则来云南还有什么意义?”
陆吟朝没说话,他心里想了许多,一转头却发现令言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她近来也太累了些。
“你放心,你爹娘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陆吟朝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可没等陆吟朝安顿好人去解决京城的事情,云南这边忽然就爆发了战乱,是前朝余孽蛰伏在这一带,如今见京城动荡,立即揭竿而起,一时间,号称人间天堂的云南也不开始民不聊生!
令言原本的包子店生意极好,可那日街上却忽然冲来一队几十人的官兵,到处抢东西,砸东西,她赶紧跟碧羽瑞琴逃命要紧,店门都忘记关了,三人回到家发现陆吟朝才安顿好孩子们准备去接她们。
三个人赶紧冲进去把院子门锁上了。
“外头估摸着要打起来了!”碧羽余惊未定。
瑞琴很不理解:“老爷,云南不是很安全的么?怎么这里也会打起来?”
其实,这世上哪里会有很安全的地方,国安家才安,国家乱了起来,就没有哪个地方逃得过。
因为近来日子还不错,家里请了有帮忙的做事的人,名字叫陈大婶。
陈大婶儿眼泪汪汪地要出去回家找自己的儿子闺女,令言赶紧放她走了。
谁知道陈大婶走了没多久就带着丈夫和孩子来投奔令言了。
“我家在城南,如今被那些反贼打的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老爷夫人,求你们收留我们吧……”
陈大婶家就是最普通的居民处了,如今几个人都被打了,那可以说明整个云南乱成了什么样。
安哥儿很懵懂,对战事一无所知,但陆吟朝教他读了这么久的书,他也是懂了些道理的,小胳膊拿起一根木棍:“爹,娘!我出去帮着打退那些敌人!安儿如今七岁了,该上阵杀敌了!”
令言跟陆吟朝心里都是一震,他们约定好逃脱世俗,可却真的能逃开吗?
若是真的能逃开,又何必教的安儿心中还都是这些东西。
陆吟朝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言儿,云南这边是平顺侯掌权,他为人温和,极易优柔寡断,如今只怕在艰难的时刻,平顺侯曾帮过我,我想着……”
令言抱着康儿,声音很静:“你去吧!我都懂!”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陆吟朝狠狠心,站起来推开门,很快就离开了。
令言怔怔地望着已经再次关上的门,眼泪掉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去会有多凶险,平顺侯是皇上的人,而陆吟朝如今无权无势,他得花多少心血才能让别人信他。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心里的那一抹善良。
不愿意看着黎明苍生受苦,不愿意看着贼寇肆虐,否则他们随意再找个小山村,也不是不能再熬上几十年。
按照他们的才能,去哪里吃不上饭呢?
天空灰灰的,安哥儿走过去伸出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娘您别哭!爹爹出去了,安儿保护您!”
令言破涕为笑,把安哥儿,素素和康儿兄妹三人齐齐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