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羽儿初得宝剑,仍旧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刚要返身回去,大地忽然一阵颤动,深谷中传来根系折断的声音,地面隆起,“砰”的一声,泥土挥洒,一条长大的蜈蚣从中窜出,身上红绿斑驳,口齿尖锐,呲呲响动,看准后羽儿,在深谷中蜿蜒而行,直往后羽儿扑去,口中喷出一股股红雾。
后羽儿突然看到这样一条百十来丈长的蜈蚣,摆动许多条长腿在地上滑动,头皮发麻,大蜈蚣来势迅猛,嗖嗖声响,来在后羽儿几丈开外,突然弓起身子,张开大口,吞向后羽儿。蜈蚣那生有红色铠甲的头没到,一团血红色的雾气先行扑到。
后羽儿抽出炽阴剑,跳起身子,挥剑斩落。蜈蚣似是知道炽阴剑的厉害,头一偏,避开剑锋,尾巴晃动,扫向后羽儿的背部,劲风过处,击打的地上砂石四起,烟尘弥漫。
后羽儿回剑斜削,蜈蚣尾部一沉,这一剑又走空了,后羽儿身在半空,一个转折,落在一旁,挥动炽阴箭,剑尖划出一个个黑色的圈子,护住周身,蜈蚣无从下手,只是不停的催动口鼻,喷出的红雾渐浓,不一会,深谷中红雾漫天,遮天蔽日。
这些红雾夹杂着血腥味,熏得的后羽儿几欲呕吐,和那条巨大的蜈蚣僵持了许久,忽觉一股热流从口鼻中钻入,直下丹田,心口处一团火热,这条蜈蚣所藏的深谷长年不见天日,阴沉闭塞,修行多年,在身体内炼成的毒汁邪热毒辣,以抗阴寒,后羽儿闻的多了,中毒渐深,全身松软,炽阴剑挥动缓了下来。
蜈蚣看到有机可乘,大喜若狂,抬起花纹斑驳的巨尾,着地扫来。后羽儿神智模糊,被巨尾撞个正着,但她紧紧抓住炽阴剑,骨碌碌的从山上滚下深谷,身子撞在山石碎屑上,疼痛难忍,精神为之一震,心口处火烧火燎,蜈蚣百足晃动,蜿蜒爬下,庞大的身子撞开树木山石,来势惊人。后羽儿想到师父刚走没多久,自己就碰到了一条巨型蜈蚣,暗暗叫苦,心道:“要是我学会运使炽阴剑的法门,发挥出炽阴剑的威力,来多少条巨大的蜈蚣我也不怕。”
抓住炽阴剑的剑柄,撑持着站起身子,手掌上一阵阵的冰寒从掌心投入,心口火热,两股气息相互牵引,似要撞击在一起,她忽的想起师父说的话来,当下运起元元诀,丹田一股火力腾腾而起,沿着右臂经脉,和掌心中的那股寒气融合,一股清凉透体而入,全身一片清凉,说不出的舒适,就像夏日里一阵凉风吹过,后羽儿长剑轻轻一挥,剑气纵横,黑云四起,一股劈开长空的数道风仞,斩在那巨型蜈蚣的身上,轻烟散处,巨型蜈蚣还没来的及惨叫,长大的身子被劈成碎片,落满了一地,被风一吹,化作了尘埃。
后羽儿初次运用炽阴剑,就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开心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心道:“这一剑劈出,天地变色,要是不起个名字,可有点对不住这一招所爆发出的威力。”将炽阴剑插回剑鞘,走会御神庙,一路上不住转念:“该给这一招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想到刚才挥出炽阴剑时,风云变幻,电闪交加,一拍脑袋,叫道:“有了,就叫做劈风斩。”
她对自己起的这个名字,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越来越是满意,走到卧房,全身酸疼难当,身上衣服脏兮兮的,急忙洗漱一遍,换了衣服。
自此之后,躲在暗处的许多妖精看到了这一招劈风斩的威力,全都心底里凉透了,别说去找后羽儿较量,就连走近后羽儿身前百余丈的勇气都没了。均想:“她这一招攻击范围极广,我可不能稀里糊涂的身处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到时莫名其妙的被劈成灰烬,可就太也冤枉了。”
后羽儿在御神庙中待得无聊,时常去道道城或周边村镇行医救人,她从道道仙处学来的医术,颇为高明,救活了许多身患重病的人,就这样太太平平,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后羽儿每日里走街串巷,有时天晚了,就找人家借宿一宿。
道道城及周边的人们对她敬若天神,不管住在谁家,全都是殷勤招待,唯恐招待不周,深以后羽儿能来到自己家为荣。
道道城的南面有一处小小的村落,唤作风木村,住着十来户人家,这一带人们得到后羽儿的庇护,自来太平无事,村中人相处和睦融洽,可说的上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不觉又是冬天,腊月天气,黑云漫天,到了下午,纷纷扬扬的洒下雪花来,木风村南面,倘大的林子中枯草遍地,树木全都光秃秃的,风声萧索,树林深处,一条狭窄的道上,有一个小姑娘踏雪而来,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上身披着一件蓝布棉袄,背上背着一捆干柴,腰间插着一柄短斧,冒着风雪迤逦而行。她走的累了,将干柴放在地下,擦了擦头上的汗,眼见她穿的虽然简朴,眉目清秀,瓜子脸,肌肤红润,十七八岁年纪,面上微带愁容,只见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娘的病不知何时才能治好?又没钱看病,哎,听说射阳山御神庙中的后羽儿医术通神,给人看病,从来也不收钱,可是我们这个小小村落,地处偏僻,后羽儿就算神通广大,等闲也不易走到这里。”
她呆呆出神,看着漫天大雪飘落在地,也不觉的寒冷,忽听身旁十余丈外传来一阵儿shen • yin声,似乎是有人受了伤。当即站起身来,只怕是林中有野兽出没,抽出腰间短斧,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穿过一片长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那shen • yin声时断时续,这时忽然没了动静,听声音明明就在这附近,怎的看不见半个人影?正在诧异时,脚下一动,惊的这位少女尖叫一声接连向后退出几步,“噗”的一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所幸大雪下的厚了,也没受伤。
她凝目望去,这才看清,雪地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眯缝着眼,暮霭苍茫中,不仔细去看,万难发现。
这名少女急忙走上前去,伸手抱起小狗,一滴滴鲜血自他腿上流下,她用手握住小狗腿上的伤口,奔到路旁,背起干柴,急匆匆的走回风木村,来到一处院落,推门而入,口中叫道:“娘,我回来啦!”将干柴放到柴房,抱着小狗冲入屋内,一名妇人答应一声,声音虚弱无力,说道:“回来了就好,小夜,外面风大雪大,还是明天入城去卖干柴吧。”
小夜“嗯”一声,找了一块白布,替小狗包扎上了腿上的伤口,绑缚已毕,又去厨下做了一些饭菜,乡下人家,不过是米粥,几碟素菜。
妇人看到小夜忙来忙去,走到她的房间,眼见她正在喂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叹了口气,道:“傻孩子,咱们家本就不富裕,你爹又过世的早,我又有病在身,咱们母女俩全靠你一人养活,怎好在收养一只小狗了?”
小夜笑道:“娘,没关系,你看这只小狗多可爱,全身雪白,它是我在林中偶然捡到的,不知是从哪里跑了出来,想是风雪天气迷了路,又受了伤,咱们救它一命,多了一个小家伙儿陪着咱们娘俩儿,以后也会平添许多乐趣。”
妇人道:“也只好由得你了。”想到自己的女儿平日里勤勤恳恳,又没有什么人陪在她身边,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去林中去砍柴,自此以后能有一只狗陪着,多少让她放心些。母女俩吃过晚饭,小夜服侍娘亲休息后,抱着小狗来到自己房间,用木棍搭建了一张小床,将小狗放在上面,盖上棉絮,小狗吃了一些米粥,全身一暖,沉沉睡去。
小夜抱膝望着这只雪白的小狗,自语道:“以后你住在我们家,也算是我们家的一员了,给你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累了一天,早就困乏了,躺在床上,一觉到了天明,清晨起来,外面大雪已停,天上依旧阴云四布,遥遥望去,天地间一片银白,她拿起扫帚,打扫完庭院,又做了一些早饭,在院中堆了一个雪人,又在旁边堆了一只小狗,惟妙惟肖。
小夜将捡到的那只白色的小狗抱到院中,伸手一指那白雪堆积而成的小狗,笑道:“这只小狗和你像不像啊?哈哈,我看啊,你们俩倒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可惜这个雪人,一点也不像我。”
她怀中的小狗叫了几声,似乎对那白雪堆积而成小狗很感兴趣。
小夜将它和那白雪堆成的小狗并排放在一起,看到两个全都是雪白的颜色,成双成对,笑道:“有了,以后就叫你雪无双了,这名字虽然有些秀气,不过似你这般冰雪可爱,名字可不能叫的凶了。”摸了摸雪无双的头,笑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自此以后,这只从冰雪中捡来的小狗,就叫雪无双。
雪无双懵懵懂懂,以后叫的多了,也就适应了这个名字。
过了一个月,雪无双在小夜精心照料下,伤口愈合,下地走路,已不成问题,以后小夜每日出去砍柴,就带着雪无双,一人一狗,形影不离。
小夜砍柴后,又去道道城中卖些柴钱,贴补家用,有了雪无双的陪伴,小夜快乐了许多,雪无双身子骨壮硕,也能背些枯柴,减轻小夜的负担。
平平淡淡的日子如水一般过去,三年之后,小夜的母亲日益病重,躺在床上,不能起身,小夜每日里暗自哭泣,雪无双看在眼里,也是替她伤心。
这日小夜去道道城中请了一个大夫前来,大夫把了把脉,摇了摇头,道:“你母亲阳气不足,脉象虚弱,除非到深山老林中寻一支千年人参,当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小夜听到还有一丝生机,赶忙问道:“大夫,千年人参一般生长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给我娘去寻来。”
大夫道:“难啊,千年人参一般长在深山,人迹不到的地方,悬崖峭壁,酷寒之地才有,况且人参夺天地造化,一旁有猛兽毒虫守护,你一个姑娘家,就算能找到千年人参,也不会有希望取了回来。”
说完这句,大夫无奈的站起,径自离去了。
小夜心中思潮起伏,看了看雪无双,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千年人参来治好我娘的病,雪无双,你愿意和我一块去吗?”
雪无双深通人性,除了不会说话,心中明明白白,当即点了点头,小夜一把将雪无双搂在怀里,道:“就知道你会陪我一起去,前面无论有多么凶险,你一定不会抛弃我的。”小夜除了母亲一人,就是雪无双是她的伙伴了,相处多日,她已把雪无双当作了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