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梁轻鸢终于被喊回神,心不在焉道:“怎么了?”
“我想问你怎么了?”梁缨示意梁轻鸢看向碗里的白粥,有不少被她搅得撒在了桌上,这要是在皇宫,她会即刻被拉去重学礼仪课。
“没怎么。”梁轻鸢摇摇头,侧脸示意随行的宫女再换一碗。“听说道观卯时正便会开门迎接善男信女。”
梁缨眨眨眼,疑惑道:“六姐想去前头看看?”
这时,宫女擦净桌面重新端上一碗白粥。梁轻鸢讷讷地应了一声,“嗯。”
“不成,前头人多,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父皇就是怕六姐性子野乱来才喊她过来陪着,她自然要尽力做好。梁缨急急拉住梁轻鸢的手,劝道:“六姐,我们还是待在这里吧,待会儿一起练练字,给你腹中的胎儿上一课。”
“我才是姐姐。”梁轻鸢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冷地横了梁缨一眼,“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说罢,她扔下碗筷出门,艳丽的裙摆随风翻飞。
梁缨对梁轻鸢还算了解,知道她脾气如此,倒也没太在意。她喝下最后一口白粥,起身跟上。
事实上,梁轻鸢并没去前头,而是去了观景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颗老槐树下,宛如一尊沉寂的石像,怔怔地望着那条红布。
梁缨倚着小门没上前。她知道,六姐在等一个人,可那个人不会来。
“六姐,这会儿山里寒气重,等日头升起我们再过来好么。”许久,梁缨开口。
梁轻鸢没搭她的话,双手合十,对着老槐树说道:“你要是正在看我,再起一次风吧。”
这一次,空中没起风,周遭安安静静的,偶有几声鸟鸣。
两人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依旧没风。
最后,梁轻鸢自嘲地笑了笑,一把扯下亲手所写的红布,扬手扔出观景台。
原来一切只是凑巧,是她想多了。
她默然看着,红布顺势往下飘落,时而快,时而慢,越飞越远,越飞越小,直到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
“都是骗人的东西。”梁轻鸢收回视线,高抬下巴道:“我们回去练字。”
每日来道观参拜的人不在少数,人多便容易出事,于是静渊定了一个规矩,分批进人,等一批走了再放一批。
两人往回走时,正好赶上第一批香客出门。
“六姐你看,好多人。”梁缨往山门处看去,香客密密麻麻的。
“真有这么灵的话,死人都能活,天底下哪儿还会有人受苦。”梁轻鸢嗤道,不经意间往那处一瞧。
霎时,人群中出现一张侧脸,这一看,她整个人犹如被定在了原地。
“风羿!”
梁轻鸢失声,疯一样地往前跑。
“快,你们去保护六公主!”梁缨跑得慢,匆匆吩咐两随行的暗卫先去追人。
这会儿正值第二批香客进门,前头人流一下子多出不少,梁缨一个没注意,梁轻鸢便没了,她在人群中左挤右挤,挤了许久才到山门口。
见梁缨过来,梁轻鸢一把抓她的手,迫切道:“七妹,你信么,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
梁缨没说信或不信,她抚着梁轻鸢的手,柔声道:“我觉得,六姐只是看到了一个长相相似的男人。”
“长相相似?”梁轻鸢念着这话浑身一震,眼中喜悦之情如潮水般急遽褪去。随后,她定了定神,狠厉道:“长相相似也行,我要他。”
*
回到屋内,梁轻鸢径自去案前画了张画像,“你们照着这张画像在附近挨家挨户地找,找着人便立马带回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
这茬儿后,梁轻鸢整个人都活了,神采焕发,仿佛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梁缨心里明白,她是思念一个人太久想找寄托。纵然这样并不公平,可有些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比如身份,比如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