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发髻中的簪子,捏着铁丝头卷进锁孔,不是他吹牛,就这锁,不管多大他都能开,除非他们能做出一种他没见过的锁芯。
“咔”,锁开,他一把接住掉落的锁杆放在地上,推开铁门走出。
“呼,呼,呜……”外头狂风大作,激烈地拍打着门窗。
元千霄踏着黑暗走近衣柜,越近越能听到里头的声音,她还在发抖。
“七公主?”他试着喊了一声,里头没反应,于是他又喊了一声,“梁缨?”里头依旧没应声。
“轰隆”,又是一道天雷劈下,衣柜里出现了细微的哽咽声。
她这是怎么了?怕打雷?又不像是纯粹地怕打雷,更像是怕跟打雷有关的东西。
倏地,他想到一件事,她睡觉时从不灭灯,这里头怕是有秘密,心结?
来不及多想,元千霄从怀中拿出火折子,一盏一盏地点亮琉璃灯,寝殿内一寸寸亮起,直到亮如白昼。
他再次走近衣柜,想想还是打开了衣柜。怕有什么用,难道她算怕一辈子么。
烛光涌入衣柜,里头一切清晰可见。梁缨蜷缩在衣柜里,双手紧紧怀抱自己,头埋在双膝之中,瞧着格外娇小可怜。
尽管她对他百般羞辱,可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竟觉得心头难受,仿佛破了个口子,空荡荡的,压抑地紧。
“梁缨。”他蹲下身,轻声喊了一句,伸手想安抚她。
“走开,别碰我!”梁缨反应剧烈,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使劲往衣柜一角缩去,她抱着自己,惊恐地看向上头的横梁。
“轰隆”,“轰隆”,连着两道雷打下,一声比一声响,像是天际要炸开了。
“啊!”梁缨尖叫一声,使劲捂着自己的耳朵,使劲将脸往膝盖里埋。
元千霄往横梁上仔细瞧了敲,什么也没有,不过他能猜到一二,皇宫里有这些事并不稀奇。
不管天巽国也好,淮越国也罢,这后宫里都不干净,腌臜事怕是数不清。
他不想当质子,也不愿留在淮越国的皇宫里,外头的日子或许苦,但至少有自由,能做个人。
“轰隆隆轰隆隆……”外头雷声持续不断地响着,闪电交叠。
梁缨颤得愈发厉害,捂着耳朵左右摆动,似在摆脱什么东西。
这便是她的心结吧。元千霄叹了口气,缓缓拉开梁缨的手腕,“你在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俩。”
“你滚出去,滚出去!”梁缨焦躁地扭着,妄图抽出自己的手腕,奈何力气抵不过,她急地眼中水雾朦胧,仿佛下一刻便会掉下泪来。“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
她无意识地喊着,一直喊,视线并不聚焦,根本没在看他。
“梁缨!”元千霄扣着她的手腕,逐渐加重力道,试图用痛觉换回她的意识,“你看清楚了!”
这一喊似乎起到了效果,梁缨愣愣地瞧着他,眨着漂亮的杏眼,刹那间,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溢出。她委屈地望着他,哭得一抽一抽的。
许是男人天生便有保护女人的冲动,她一哭,他不由放软了声音,“怎么哭了?寝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他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字道:“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你信不信我。”
“……”梁缨并未停住哭泣,只是声音小了,她整个人讷讷地,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一瞬不瞬地地盯着他。
“哭够了就忍住,再哭,你更寡淡了。”元千霄不会哄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好在梁缨此刻神志不清,要是计较起来,她怕是又要给他加一年合约期限。
“不哭了,乖乖上榻睡觉。”他用拇指擦净她面上的泪水,动作轻柔,随后抱起她往榻上走。
她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面色惨白如纸,额前的发片也被冷汗打得透湿,整个人狼狈不堪。
从头到尾,梁缨一句话都没说,很乖巧,也很配合。
元千霄放下她,不禁在心头感叹,她要是一直这么乖巧,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