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雪扭头,对这话避而不答。
林远笙眸子睁着,里面不可自抑又盈上些许雾气,过了会儿,一串串掉落。
他像是为了遮掩什么,慌张起身,眼睛快速转着,心想,绝不能让妻主拿出那封和离书!
林远笙忽而带着哭腔开口,“是,知道了,我,我先去李叔家拿点东西。”
他说着跑开,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乱,江清雪也懒得管他,她自己还心累着呢。
一个人不能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便只能顺着一开始的打算走。
干脆明天就跟林远笙提了和离吧,和离后无论他找谁,总比我好。
我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人罢了。
江清雪垂眸想。
另一边林远笙一路小跑至李家门外,站定在那门口,先伸手擦了擦眼泪,又整理了下衣冠,使他看起来情绪比较正常。
抬手敲门时,林远笙先是动作一顿,脑中想到什么似的,随即眼里却又闪过一丝坚定,随后,坚定的敲了敲门。
“哎,来了。”
里面传出李叔爽朗的声音,林远笙心放下一半。
他揉了揉脸颊,等李叔出来开门时,成功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来,他说,“李叔,听说您前几天去镇上买了一批麻绳跟铁链子,您看能卖给我一些吗,我家妻主有急用。”
“咋滴你家也要养狗了?”
李叔只当林远笙是好兄弟,故而靠在墙上与他唠嗑。
林远笙却没什么想唠的,他只想赶紧回去,看看妻主还在不在,故而也不管李叔说了什么,皆点点头。
李叔摆了摆手,“那行吧,既然你家急用就先给你们用,我明天再去买。”
“好,谢谢李叔。”
林远笙将那些东西拿上,又把钱算给李叔,这才预备打道回府。
等他急匆匆赶回去,江清雪还坐在厨房里撑着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林远笙心中无限悲凉的想,你苦恼什么,该苦恼的是我才对。
他将铁链的钥匙仔细收进贴身荷包里,然后把旁的东西随意放在地上。
铁链相触总有声音,惊动了江清雪回头。
“哎,你怎么带回来一条狗链子?”
林远笙脸色一白,只说:“这是条铁链子。”
这也要反驳一下?
江清雪看林远笙眼睛与看杠精无异,她嘟囔着,“不就是一条铁的狗链子吗。”
林远笙抿唇,没再说话,他仍不想认同妻主这句话。
才不是狗链子,他怎么会给妻主用狗链子?
只是一条普通的铁链子而已。
他将东西妥善安放,才进屋坐去了江清雪对面。
江清雪本欲倒杯水喝一下,见他坐在了对面,不知为何心情就有些紧张,这口水是喝不下去了,只能无措的又把杯子放回去。
“你……去李叔家就为了拿这几样东西??”
江清雪问林远笙。
林远笙微微点头,抬头看向江清雪,眼里的柔软丝毫没有减少。
江清雪慌了,继续说,:“那你可是要养一条狗?”
男孩子一个人住确实养条狗比较安全,江清雪不知为何心中不安,故以此安慰自己。
林远笙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点头沉默了,这模样看着江清雪眼里就是默认,于是她也不再问他。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对面的男子又忽而开口,“妻主娶我这些年来,对我可曾有情?”
他像只是随口问一问的,因为面上表情并没有任何期待,一如往常,甚至有点冷。
江清雪以为对方是要跟她谈心,心里更慌了,重新抓起那个杯子,摩挲着杯壁,“咱们,不是包办婚姻吗?”
林远笙:“???”
“什么是包办婚姻?”
看对面男子有些好奇的样子,差点忘了他是古代人,听不懂这些词,于是江清雪又开始给他解释,“就是……由父,母父决定的婚事。”
原是这样。
他与妻主,确实是母父所决定的……
所以妻主的意思是,因为一切都是母父所决定,没有问过她的意思,所以不曾对他有情了?
也是,不过是包办婚姻,妻主又怎会对我有情?
林远笙手无端捏紧了长衫边缘,原来,一直是他会错了意,是他在自作多情,妻主何曾会对他有情?
若不是母父决定的这桩婚事,妻主根本不会与他在一起,不会在一开始打骂他,也不会在后来对他好。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妻主。
妻主生的好,现在性情也好,赚钱又厉害,若不是他提前占了妻主夫郎的位置,怕是还轮不上他这样的寻常人呢。
林远笙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清雪手也不安分的左摸摸西碰碰,主要是,一看见林远笙低下头,露出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她便总想伸手去揉一揉。
真是……
江清雪将所有力气都花在克制那只手上,自然也不知道林远笙什么时候站起了身。
待江清雪回过神,这人已经不见了。
古代玩乐设施约等于零,她坐着也无聊,日后与林远笙和离,可能也不会再待在这一方小镇。
干脆就去问了问旁人,去淮南城的路该怎么走。
大部分村里人都知道淮南城怎么走,江清雪算个意外,她只解释说自己之前发热,给热忘了。
众人都是知道江清雪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只因为当时的林远笙曾去过多户人家,意欲借钱,虽然最后没借到,但她们也因此得知了江清雪发了高热的事。
本以为以她被酒色亏空的身子是挺不过来的,没想到最后不但挺过来了,人都像是机灵了不少,还赚了大钱。
村里人一边艳羡她运气好,一边纷纷想跟这人打好关系,不过是问个路这般小事,她们自然忙不迭告诉了她。
讲的要多清楚明白就有多清楚明白。
江清雪照着她们说的有了些印象,道过谢后便回了家。
没成想林远笙也正好在这时回来,手中提着一把她没见过的草。
两人皆在门外愣了下,林远笙先低下头,轻声唤她,“妻主。”
江清雪颇有几分尴尬的应声,又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妻主只知道吃那些好的,这种山野杂物,又怎会见过?
“这是波斯草,我刚上山拔的野菜。”
上山拔的?
江清雪抬头看看已经昏暗的天色,眉心紧皱,只说:“天色这么晚,山上也不安全,你下次别这么晚上山了。”
林远笙沉默了,过一会儿又忽而抬起头,江清雪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好嘛好嘛。
她瞬间就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再多说几句,又要把人惹哭。
偏偏林远笙见她不开口,倒是先开口了,“妻主是在……关心我吗?”
这样直白的话让江清雪一惊,她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在关心他,忙眼睛上下转了一圈,然后掩饰道,“就算是别人,我也会这样说的。”
林远笙听完这话,没甚反应,只是纤长眼睫垂下,遮住眼里的情绪。
“我去做饭了。”
他只回了这句,转而打开栅栏去厨房做晚饭。
江清雪与林远笙之间更加尴尬,她几乎不好意思走进去,便在外面逗鸡玩,直到晚饭做好,林远笙唤她,她才进去。
晚上一荤一素,荤菜暂且不说,都是吃过的,这素菜倒是……有点像现代的菠菜,但听林远笙说叫什么波斯草。
她也不在意,直接夹了一筷子。
林远笙沉默的吃着,唯一抬头的一次便是给她夹了一筷子波斯草,他说:“别光吃肉,妻主多吃点菜。”
“哦,哦哦。”
江清雪其实比较爱吃肉,但他这样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头都不敢抬的多夹了几筷子菜和着扒完一碗饭。
这次她们没去外面走走消食,江清雪刚吃完就有点困了,连澡都没洗只换了一身中衣然后倒去床上,看样子是想睡觉。
林远笙先去沐浴,回来后只着单薄中衣,推了推江清雪。
江清雪还没完全睡着,被他一推,就醒了,迷蒙着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了?”
林远笙顺势躺下,背对着江清雪,说话时有几分颤音,“我有点冷,妻主可以抱着我睡吗?”
江清雪被这句话吓了个激灵,人醒了一半,心想这不就是他以前的说辞了吗?抱了一晚上后面可就推脱不掉了,于是慌忙拒绝,“不行,被子已经很厚了,要是觉得冷,就穿着小袄睡,听话,很晚了,快睡觉。”
林远笙背对着江清雪,缓缓闭上眼睛,有些心如死灰,回复的声音轻若蚊蝇,“知道了。”
江清雪听见他的回复,以为便算完了,正巧她眼睛也睁不开,再想不了旁的事,闭上眼睛就是另一个世界。
徒留林远笙,夜半三更时突然坐起,唤了唤江清雪:“妻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天醒来,雪雪痛哭流涕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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