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将至,月亮女神塞勒涅悄悄隐匿了身形,还未睡醒的大地浮动着薄薄的雾,好像披了一层轻纱。
阿波罗靠在月桂树干上假寐,忽然林中栖息的飞鸟悉数惊醒,扑扇着翅膀乱飞。他警惕地睁眼,一双飞鞋正从他面前掠过,手持双蛇杖的男神冲他吹了个口哨:“了不起的光明神,你怎么会和深渊神走到一起?”
“深渊神来到奥林匹斯,他需要神明的招待,我招待了他。有什么问题么?赫尔墨斯。”阿波罗不紧不慢地回答,没有一丝遮掩。
赫尔墨斯惊讶于他的坦然,用双蛇杖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抱胸感叹:“没有问题,我亲爱的兄弟。我真不该找你的茬儿,你太聪明了,我很难在你这里讨到好处。”
阿波罗笑道:“你确实不该在我这里耽误太久,你应该还有公务吧?”如果他没有辨错赫尔墨斯惊起飞鸟的方向,他应该刚从人界回来。
“是啊。”赫尔墨斯耸了耸肩膀:“埃德纳火山凭空消失,我得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宙斯。”
“消失?”阿尔忒弥斯不知何时转醒,她走了过来,问:“是镇压巨神提丰的那座火山?”
他们并不清楚埃德纳火山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但是毫无疑问,失去埃德纳火山的镇压,提丰必然出逃。
赫尔墨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他确实没在火山下面发现提丰的踪迹。
阿波罗面色凝重:“赫尔墨斯,你该尽快去见神王。”
赫尔墨斯嬉笑一声:“与桃色无关的消息,只怕宙斯不太乐意听。”
世人皆以为,赫尔墨斯是神王宙斯最忠实的信使,唯独瞒不住阿波罗,因为他们都披着同样的伪饰。
“你快走吧,赫尔墨斯。”阿波罗好意提醒他:“不要给宙斯推卸责任的机会。”
“这可太冤枉我了!我可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报信了呢!”赫尔墨斯夸夸其词,说了两句,突然正色:“反倒是你要小心,宙斯的‘信使’可不止我一个。”
阿波罗颔首,向他道谢,目送他离开。
阿尔忒弥斯忧心忡忡:“赫尔墨斯为什么那么说?宙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的目光移向熟睡中的深渊神,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像云雾里隐隐绰绰的星辰。
阿波罗却是不慌不忙:“知道什么也是正常,深渊神来去神界的时候,可不会遮掩行迹。”
阿尔忒弥斯见他镇定自若,稍微冷静一些,又问:“你打算怎么解释?”
“不必解释,”阿波罗说:“违心的话总是说得越多,错漏越多,坦白交待就好。”
“你疯了!”阿尔忒弥斯失声惊呼。
阿波罗摇头:“我没疯,我替父神招待深渊神,是怕深渊神对神界的成见加深,与神界为敌。如今提丰出逃,大敌当前,宙斯哪敢得罪深渊神?腹背受敌,他承担不起。”
“你说得没错。”阿尔忒弥斯叹息一声,“那我先走,免得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阿波罗招待深渊神,那是大局为重,但是他们姐弟一起招待深渊神,那情形又不相同了,多疑的宙斯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阿波罗点了点头,见阿尔忒弥斯眼底还有点隐含的忧虑,不由笑了一声:“你放心,姐姐,我不会有事。”
自从成年以来,他很少再叫她姐姐。阿尔忒弥斯只觉得心中熨烫,也跟着笑了:“那是自然!在给你接生的时候,我就赐予了你一生顺遂的祝福!”
姐弟分别,阿波罗又坐回竖琴前,他拨弄琴弦,悠扬的曲调响彻清晨的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