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妈,我爸走得早,您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您没本事谁有本事啊?可别再说这话了,小孩子不懂事,等回来我说她。”
他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个糖包,“妈,你吃这个,我早就跟金霞说过,家里但凡有顺口的都得紧着老人吃,她是怎么回事?太过份了!”
江奶奶推开糖包,“不用,我不吃,让培培知道了该生气了,现在她当家呢。”
“什么?”江文更气了,李金霞这是怎么了,让个孩子当家,还苛待老人,自已跟孩子吃白面馒头糖包,让老人吃玉米面饼子,太过份!太不孝顺了!
培培又是怎么回事?她虽然成绩不好,一直很懂事啊,帮着家里干活,帮着带弟弟妹妹,对江奶奶也一向孝顺。
江文都有点懵逼了,他就走了半年啊,这半年发生了什么?老婆闺女变化这么大?
他都有点不敢相信,可看看老妈的眼泪,再看看一新一旧两个篮子,江文不得不信,他叹口气把那几个玉米面饼子捡进新篮子里挂起来,旧篮子用得年头长了,底下都有了霉斑。
“妈,您别生她们的气,都是不懂事的玩意,等她们回来我收拾她们。还有分什么家?老二结婚时不是已经分过了吗?当时就说好了,您跟我们过,我跟金霞给你养老送终,以后您什么活儿都别干,就等着享福吧。”
江奶奶叹口气,“用不着,我还能干呢,吃苦了半辈子,白面馒头咽不下去……”
江文拿着块饼子蹲在地上啃着,心里的火蹭蹭得往起冒。
培培育育姐俩是双胞胎,他当时还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头一次当爸,还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小人,那种感觉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孩子。
培培是老大,虽然就差了几分钟,也排了老大,江文见李金霞总说培培是姐姐得让着妹妹点,他就更宠着培培。
江培培虽然在外边不活波,但在家里嘴还是很甜的,江文心里跟江奶奶一样指着儿子光宗耀祖呢,但最疼的却是江培培。
现在听到江培培居然这个样子,小学没毕业呢就敢当家,当了家就开始苛待老人,他能不气吗!
江培培可不知道她老爸在家等着训她呢,她还以为江文要到过年才回来。
她买了大骨头跟饸饹,一堆东西,拎得沉死了,正想歇一会儿,就看见她叔儿了。
江武正在街口看几个老头下棋,见侄女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过来,眼睛立马一亮,那装大骨头的袋子分了两个,而且看那形状就知道里边是啥。
江武一向没节操,而且他一直羡慕自己三个儿子能时不时的去老大家蹭饭吃,因为刘桂花做饭仅限于能吃的水平,实在说不上好吃。
尤其是最近,老大家动不动就捏饺子炸丸子,闻见味儿了他就想吃,可他一个大人,还是小叔子,不好去啊。
现在见侄女拎着两大袋子骨头,他就跟看见肉骨头的狗一样心里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
“培培,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来我帮你拎吧。”
江培培瞧不上她叔,但现在她确实需要人来拎东西,一会儿做饭时洗大骨头,焯水,烧火什么的也得用人啊,指着江奶奶肯定是不行,她铁定在一边骂她浪费,不会过日子。
江武来了正好帮着干活,最多就是管饭,他能吃多少?江培培买的多,加上他家那三小子也够了。
不等她伸手,江武就已经把她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接过去了,“走着,我送你回去,培培啊,你这是不过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请客啊,今天请了很多人帮我家收麦子,中午请他们吃饸饹和炖骨头。”江培培并不想说她帮了那些人家,再说确实也不是她帮的,花的钱是江大伟家的,事儿是支书做的。
还好江武没多问。
“哟,你家今天割麦子了?”江武装得挺不好意思的,“你爸不在家,我这个当叔的本来该去帮忙,可我昨天割麦时镰刀割到了手,这两天都干不了活。”
江培培听到他说镰刀割手就有点囧,自己瞧不起这位,可早上她想好的策略不是跟他一样嘛!
看江武一手拎着几袋子东西轻轻松松的样子,手有事才怪,这就是装的不想干活呗。
江培培想想自己想装晕想装被割手的事也觉得好笑,对江武也有了点亲近感,“叔儿,我家地里活儿你不用管,一会儿你帮我炖大骨头吧,我听我奶说你做饭手艺好着呢。”
这倒是真的,好吃懒做的人一般都有好厨艺,因为瞧不上别人做的,江武小时候常跟村里做席的老头混,围在人家边上想着蹭点吃喝,倒是跟着那老头学了点做饭技能。
不过江武就是太懒了,再一个没食材啊,整天萝卜土豆野菜玉米面高粱米,再会做有什么用?
这时见江培培让他帮着炖骨头,他乐了,“培培,你真让我做?我可告诉你,厨子可都是敞开吃的。”
“你这不只是厨子,还是我叔儿呢,敞开吃呗。”
两人聊得还挺开心的,一进家门,江培培就愣了,院子里站着的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她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