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六月初夏。
端午节来临,人们相互往来走动,互祝安康,虞家也不例外。
一大早,钟纭安排好要带去薄家的粽子和鸭蛋等各种礼盒,便将小女儿拉出被窝,给她穿衣服。
这个时节,早晚还有些凉意,中午却又太阳曝晒,灼灼逼人。
钟纭给她穿了件浅黄色的小裙子,配一件热时可以脱掉的针织小外套,这件小外套凭借封存有干花的琥珀纽扣,最近深得小女儿的喜爱,钟纭买了几个颜色给她换着穿,今天又换一个颜色。
一切打点好,怀中的女儿也终于清醒了。
精致漂亮的小姑娘脸蛋圆圆,可爱的像个陶瓷娃娃,她揉了揉眼睛,双手抱住钟纭的脖子,在她怀里耍赖。
“妈妈,还困~”
她随便哼哼几个字,钟纭就立刻想把她放回被窝,让她想睡多久睡多久。
可是想到今天和薄家约好了时间,不好迟到,她还是狠了狠心,轻拍女儿的背,柔声哄道:“瑟瑟,咱们今天要去薄叔叔和姜阿姨家,你忘了?你之前不是还闹着要见薄家的哥哥吗?”
“唔……”
所幸,女儿自小被全家毫无底线地宠,却神奇地并没有养成糟糕的性格,虽然只有四岁,但她可以和大人沟通,说话有商有量,很听话也很懂事。
又跟钟纭撒了会儿娇,她便没再赖床,自己下床去餐厅吃饭,开开心心问着钟纭各种问题。
“妈妈,你说今天是什么节?我待会儿是不是要跟叔叔阿姨恭喜发财?还有阿疏哥哥,我要怎么说呀?”
钟纭嘴角含笑,看她的目光非常柔和,教她道:“今天是端午节,不用说恭喜发财,只说节日快乐就可以了。”
“至于你阿疏哥哥,对他,你一向比我们有办法,你自己想。”
钟纭想起薄家那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哪怕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那孩子也毫不露怯,淡然自若,唯独瑟瑟能让他没办法。
毕竟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团子,还是个软绵绵的小女孩,她不知怎的又不害怕薄辰疏的冷脸,她想缠着薄辰疏,他每次就只有僵硬呆立,不知道怎么办。
钟纭想到那场景,忍不住轻笑出声。
“啊,那我要和阿疏哥哥吃好吃的,那个游戏我可以带过去吗?我想和阿疏哥哥玩那个游戏!”
瑟瑟晃着腿,有些兴奋。
“你是说那个装修小游戏?”
钟纭失笑,女儿最近玩腻了给芭比娃娃换装,更热衷于给模型房子装修,添加各种花里胡哨的装饰。
“嗯嗯!”
“可以。”
她用下巴点了点坐在另一边的虞智为,道:“等下叫爸爸给你把零件都收拾好,不过在别人家,可不能玩得乱七八糟的哦。”
“好!”
小姑娘露出大大的笑容:“和阿疏哥哥一起玩,他那么聪明,不会弄乱的。”
虞智为喝着咖啡,看见女儿的笑容,逗了一句:“瑟瑟怎么这么喜欢你阿疏哥哥?他每次都不理你,你倒也不沮丧。”
“沮丧是什么?”
这个词超出了她的知识库,她疑惑了一秒,没放在心上,只道:“阿疏哥哥漂亮,就是喜欢他~”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摇头失笑。
然而笑完,他们忽然想起什么,神情微敛,轻声喃道。
“这是对的,毕竟他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若是没他,咱们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想起三年多以前的那件事,两人都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呢?襁褓中的孩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居然早已被人偷天换日,而他们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还对假孩子倾尽爱意,极尽呵护。
只要想起来,虞家夫妇就一阵难以言说的恶寒。
若非薄辰疏,他们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发现这件事,更不敢想象到时会怎么样。
只能说,时间越久,越可能彻底毁掉这个家庭。
幸好,幸好,他们在孩子几个月的时候便得知真相,将孩子换了回来,如今家庭幸福,一切都好。
钟纭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叹了口气。
想到曾失去女儿的那几个月,她到现在还会做噩梦,时而半夜哭着惊醒。
正常的父母,哪怕孩子消失在眼前十几分钟,都会心急如焚,竭力寻找,而她居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孩子在外流落长达几个月。
小婴儿又不会说话,谁知道她那几个月过得怎么样,反正找回来的时候,她比那个精心养护的假孩子小了一圈,也瘦许多。
只要一脑补那几个月中自己的女儿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钟纭就心如刀割,简直可以说是她真实的噩梦。
也是因此,瑟瑟被找回来后,本就疼爱女儿的虞家几人一直对她有种补偿性的溺爱,说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都不为过。
夫妻两人恨不得把那几个月错付的爱化为实体,然后彻彻底底一丝不留地收回来,都给真正的小女儿。
只可惜他们想了那么久的名字给了那个假孩子,他们不愿再让亲生女儿用被错付过的名字。
最后考虑许久,他们还是给孩子保留了“瑟瑟”这个名字。
因为薄辰疏顺嘴给这个名字安上了巧妙的寓意,他本就是拯救瑟瑟命运的恩人,他都这样说了,虞家夫妇也觉得不错,便只改了姓,名字还是“瑟瑟”。
而那个假孩子,那对恶心歹毒至极的佣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