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道:“好。”
然后她一抬手,在右上角画了一个超圆的圈儿,在里头画了一个就像刚才汤莲生摆的姿势一样,特潇洒特臭屁的小人儿,然后用花体字题曰“妆仙”。
汤莲生:“……”
然后唐时锦画出了兴致,把这张画给了他,又叫换了画布过来,然后她画了她和几个徒弟,也包括沈一意。
每个人都是Q版,唐时锦表里如一的英明神武;戚曜灵周身冰冷凛冽,手却紧紧的抓着栏杆,透出心中的渴念……奚渊穆站的稍远,外表平静,实则神游,脑子里画出了一本医书;花晟林同样外表平静手伸向爬在栏杆上的一只蜘蛛;许天禄抱着一盘蜜饯笑的傻乎乎,身体微倚向戚曜灵;沈一意一手负于身后,外表风雅唇角带笑,却隐含锋芒;司顾菟那种努力乖巧从容却隐约的不知所摸;以及汤莲生笑的灿烂好似没心没肺,手底下却压着一柄双刃刀。
后头还画了两只神骏无比的海东青,唐九垓,唐八埏,无意中有了排行,也算她的徒弟了。
画完了她自己都怔忡半晌。
她想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是如今的戚曜灵,如今的奚渊穆,如今的……都似乎好过初见之时。
汤莲生忽然拿过她手里的笔,在角上题曰“昨日”。
他转头看着她,唐时锦微微的点了点头。
桃成蹊拿过笔,在桌上写:“白骨辩奇冤。”
唐时锦愣了愣,瞬间回神,“你要去听书?”他摇头,她又道:“听戏?”他点头。
唐时锦道:“我叫个戏班子来吧,我回头索性养个戏班子在家算了,以后咱们自己排戏。”一边说着就要往外走。
桃成蹊拉住她手臂,唐时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桃成蹊静静的看着她。
唐时锦与他僵持了半晌,汤莲生道:“我陪小师伯去吧,师父放心,没事的。”
唐时锦迟疑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他自从受了伤,还从来没出过门,她真的很担心有人当面出言不逊。
但是她又担心不让他出门,桃成蹊反而更不舒服。可他自己要去,说明已经下了决心。
唐时锦便道:“吩咐人去戏园子腾个座儿出来,一起去吧。”
下头人应声去了,很快,唐时锦几个人也出来了。
戏园子如今日日爆满,但花钱买个座儿还是容易的,此时才刚巳正(10点),白骨辩奇冤已经唱完了一折,上午还要唱一折。
一行人这一去,便要从众人面前经过,他们中途进来,肯定有人会回头看,这一看就惊住了。
如今戏园子里的,一半以上都是读书人,认识桃成蹊的也有不少,桃六郎面容虽毁,仪态未失,一见之下,便认了出来。
人群登时便是轰然一声。
桃成蹊这几个月,内服外养全都是灵泉水,如今伤已经愈合,不再包扎,只是用面罩遮掩,眼角鼻梁仍旧能露出疤痕,露出来的手,更是满满的疤痕,可以想见,全身只怕没一块好肉。
当年的神仙公子,风姿若仙,好看的连男人都奉若神明,如今却成了这副样子。
好像直到此时,直到此刻,这些人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当年陈强那一封信,引发了什么样的恶果。
这样惨烈的对比就在眼前,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沈一意死去,桃成蹊受伤”就能概括的。
下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戏台上都没法开唱,唐时锦双手捏的紧紧的,心里像堵着什么似的……她想说六哥你是不是为了我?是不是知道我要对付陈识务,所以才这么帮我造势?
我真的不需要!我不想要!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