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日觉林一的表情不太对,段盈盈凑了过去。
林一把通讯器往段盈盈的方向偏了偏,给她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消息。
“昆虫数量异常……”段盈盈若有所思。
何不言说的昆虫,肯定不会是普通昆虫。
而且末世后,普通昆虫几乎就像是灭绝了似的,以往的夏末秋初,正是昆虫繁盛的时候。
很多昆虫都要在这个阶段进行繁殖,因此往年这个时候,它们总是随处可见。
可是现在,别说是看见大批的普通昆虫,就是外出的时候,偶尔碰上几只,都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普通的昆虫似乎在末世之后,一夜之间消失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昆虫数量又为什么会异常呢?
已经进化、或者变异的昆虫应该没必要藏在暗处不出来,至少它们比普通动物要强,绝不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除非……
林一和段盈盈对视一眼,都想起了之前的那群进化蝗虫。
末世爆日当天,大多数的成年昆虫确实都死得差不多了。
但是它们的虫卵呢?
比起已经长成的个体,卵细胞的确更容易产生基因突变。
而进化,往往就是筛选利于生存的突变基因。
也许大多数的虫卵都会因为不利的突变而无法孵化,变成死卵。
但是那么多成年昆虫以死为代价留下的虫卵,只要有一小部分孵化成功,对于人类开始,或许就是一场灾难。
段盈盈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想询问林一,要不要现在就离开这里。
可她转念一想,昆虫产卵哪里会挑地方呢?
海东青基地监测的地方昆虫数量有异常,难道其他地方就没有了吗?
这是席卷整个星球的灾难,除了坚守,人类根本无处可躲。
……
荒凉的野外似乎变得热闹了起来,蟒蛇一样长的千足虫在枯叶上爬过,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痕迹。
平坦的土地上,偶尔会出现一座突兀的小山丘。
无人机拍摄的画面里,荒野上森白的枯骨被“风”吹向山坡,没有引起监控前工作人员的注意。
基地派出了军卡,载着士兵们到城市原址的郊区和城乡交汇处进行清扫。
车辙压在干燥的公路上,激起一阵尘土。
由于虫卵孵化需要一定的温度,而钢筋水泥显然无法提供孵化的温床,所以研究院的专家们认为,城市中骤增的昆虫,极有可能是来源于农田、果园和绿化相对较好的郊区和乡村。
包括公园和部分平缓的小山在内,也成了士兵们清理的目标。
一部分士兵身后背着一个装有氰/化物的小毒气罐和一个装有菊酯的大毒气罐,和端着热武器的士兵两两一组,随时准备着消灭已经半大的若虫。
实际上,菊酯对于进化昆虫来说,已经不是致命的毒药了。
但是由于物资紧缺,菊酯类的杀虫剂显然更好获得,它们在末世前就是很超市里很常见的东西。
如果碰到进化昆虫的若虫,通过大面积喷洒菊酯,让若虫行动迟缓,再集中用热武器击杀,对于士兵们来说,更省力气也更安全。
随着车子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远,路上的那些大得惊人的昆虫也越来越多。
即便车上的都是一些人高马大的男人,看见这些比木瓜还大的虫子,也难免心里日毛。
一开始,大家坐在车上往外射击,就能安安稳稳的前进。
到了后面,就不得不下车进行清理了。
周围满是弥漫的毒雾,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闷得满头大汗,浑身黏腻。
“真是见了鬼了!这些东西就像凭空冒出来的!真是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让人过!”
“知足吧你!咱们因为是普通人,每次外出之后起码还有个休息时间,我听说亚人特勤队又被派出去了,这才刚回基地几个小时啊……”
两名士兵拿着喷雾器的喷嘴,一边打量喷洒着菊酯药液,一边交谈。
“你说,咱们普通人也就算了,这特勤队的人,怎么也这么听话?咱们出来之前,我可听说了,那个谢永超……”
“你当他们是听基地长的话?基地长也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另一名士兵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兵,似乎知道很多部队里的往事。
“怎么说?”年轻士兵把熏晕的昆虫一脚踢到一边,声音拔高了些。
他们身后的士兵,已经开始用热武器对失去行动力的昆虫进行集中清扫,噪声很大。
“亚人特勤队原本是燕司令一手承办的,这末世前,进化者……”老兵的声音有些模糊,“进化者往往被人当成怪胎,多亏了燕司令,他们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说到这,年轻士兵问道:“就是末世前死在隔离区的燕司令?”
“就是他,要是燕司令没死,海东青基地原本就该是他来管理,哪里轮得到现在这个?”老兵叹了口气。
他虽然只是个班长,但是年轻时也有幸见过燕司令几次。
要他说,人们心里对高级将领所有的美好想象,在这个人身上几乎都有所体现。
而亚人特勤队一队的人,可以说是燕司令一手带大的。
据说一队刚成立的时候,队长何不言也才十四五岁,是个新兵蛋子。
至于后续的其他队伍,基本都是各军区接手,到底与燕司令不算亲近。
因此一队的人行事作风,总有燕司令的影子。
与其说一队的人是在听基地长的命令,不如说一队的人是在奉行燕司令的遗志,守护着他一生都在守护的疆土和百姓。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军区司令不信任燕司令留下的人,当然也就不可能优待一队的人。
老兵陷入回忆的时间并不长。
子弹破空的声音很快就让他回过了神。
“说这些干什么……好人不长命,这人呐就得自私点,否则累也累死了,还落不下好……”老兵收起喷雾器的喷嘴,和其他人一起爬上了车,只留下一堆熊熊燃烧的昆虫尸体。
没人注意到,汽车轮胎碾压过的地方,土壤都湿润了起来。
藏身于树皮之下的、手掌大小的潮虫窸窸窣窣地从树皮里爬出来,密集的节肢快速地接触着地面,向着车辙的方向爬去。
在那里,军卡压死了土壤里的昆虫幼虫,潮虫们趴在被压爆的幼虫润湿的土壤上,吸吮着充满营养的白色浆液。
等营养被吸干了,这些喜好潮湿的潮虫又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等待着下一批美味。
……
“这怎么都是泥?”中午修整的时候,士兵检查了一下军卡的轮胎,纳闷地说道:“来的路上也没碰上什么泥泞的地方啊!”
“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注意这个!趁着周围没虫子,赶紧把午饭吃了,一会儿又是脏活累活。”
士兵只好忽略了心中一闪而过的疑问,拿出军粮,啃了起来。
几口压缩饼干下肚,饥饿感弱了一些,士兵拧开水壶,灌了两口水,擦干嘴角,往远处张望了一眼。
远处的景象让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诶诶!老张!”他推了推身边的战友,“那边以前有山吗?我怎么不记得。”
“哪有什么山啊!这附近都是平地。”被称为老张的士兵随口答完,抬起头时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