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个鬼!”顾九一记爆栗,打在秦觉头上,“小小年纪,东想西想。”
秦觉连忙作势去揉顾九打的地方,搓了两下再抬起头来看她时,面上所有的温柔消失不见,而是咬牙切齿道:“你真狠啊……”
顾九眼皮都没抬一下,“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知道吗?不然……”
开一次打一次。
秦觉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就仗着我让着你,要是在你哥面前,你敢这么横吗?”
顾九顿时哑了声,过了片刻,才道:“别提他了。”
“为什么?吵架了?”秦觉惊奇道,目光所及之处,又见到顾九头上的簪子,于是问出了声,“看这样式,不像是京城里的,以前也没见你戴过,是你哥这回送你的?”
“都说了……”顾九转过了身,“别提他了。”
只要一提到顾轻舟,她就觉得喘不过气。
不管是他一开始的感情,亦或是他之后的无情,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唯有逃避,方能喘息。
秦觉噤了声,半天不言语。
房内难得安静了片刻。
在他再次想要出声,重新提起另一个男人时,顾九却比他更先,“你开始不是问我,要不要放纵一次?”
秦觉一愣,接着回答:“是啊,你想好——”
“想好了。”顾九转过身来,“走吧。”
秦觉更愣,“现在?”
顾九:“现在。”
*
秦筝筝从顾九房内出来后,还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耳畔不断回响着话语。
那些话语,她就在顾九的门外,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直到现在,她的心依旧无法安定。
早在她见到顾九头上的发簪,就该明白过来了。
顾公子在购买这支簪时,用的是那样温柔的神色,连店家见了都笑着问,是给心上人的礼物吗?
他含着笑,没有否认。
她躲在店铺外,见到这一幕时。
那一刻她的心怦怦直跳,曾在脑海里想过千万遍,那个心上人是否会是她,然后她千等万等,最终等到的是,发簪出现在了……
那是他的妹妹阿,怎么可以呢?
秦筝筝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喘息。
若是输给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不会同现在这般难受至此,可偏偏,却是她……
秦筝筝在心里想了又想,在将要回到自己房间时,脚步最终还是顿住,停滞片刻,调转了头。
顾府后院的梅花开得极好,在霜雪点缀下,更显清冷高洁。
她见到顾轻舟时,他正站在梅树下,任霜雪落了肩头,一动未动,似被冻住了一般。
秦筝筝打从心里觉得,顾公子是她见过,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他根本不用去做些什么,光只是立于冰雪中,便足以让梅花失了颜色。
若是唇角微扬,便犹如融化冰雪的那道晨曦,什么青山碧水,什么春花秋月,皆比不过彼时盛景。
她在见到他时的第一眼,只因那样一个笑容,便觉泥足深陷,至此再难自拔。
或许是因她的目光太过热烈,梅树下一袭白袍的少年回了头,见到她时,眼中再浓的思绪,皆数化为了平淡。
“秦姑娘?”顾轻舟出声。
“啊……”秦筝筝如梦初醒般,看着朝思暮想的人,眸光垂下,福了福身,“顾公子。”
顾轻舟朝她走来,走至屋檐下时,抬手拂落肩头的雪,眼帘一掀淡淡望她,“秦姑娘有何事?”
“顾公子……”秦筝筝的指尖不自觉在衣袖中收紧,在心中斟酌了又斟酌过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认真望向眼前的人,“我方才回屋后待了不久,觉着屋内还是有些许闷,于是便想找顾姑娘谈心,但刚走至门外,见到房门紧闭,想叩门时,便见到了……”
她欲言又止,顿了一顿后,咬唇继续道:“见到顾姑娘,与一位公子……相谈甚欢。”
顾轻舟不用想,便明白是何人。
他看着眼前人的神色,本来就不甚愉快的心,更是跌落到了谷底去。
按压住不耐的心思,他保持平静解释道:“那位公子姓秦名觉,秦姑娘被接回秦家后,少不了要同他打交道。”
秦筝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
顾轻舟道:“他是秦家的嫡长子,年纪比秦姑娘小些。”
秦筝筝恍然大悟,“难怪顾姑娘,会说我是他…是他姐姐。”
顾轻舟未将这句话当回事,在他眼中,顾九不过是较为聪明,猜到了两人关系而已。
而秦筝筝特意同他来说此事,其中用意……
顾轻舟克制住自己,想转头离去的心思,抬眼望着秦筝筝道:“秦觉从幼时便与舍妹交好,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仅仅只有这份情谊而已,舍妹早已……婚配他人。”
后四字不知为何,竟吐得分外艰难。
惊觉到这个事实,顾轻舟破天荒头一回,想将自己埋进雪地里,再也起不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