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觉把陆五放倒在床上,看见他身上各处的秽物痕迹,以及仍未完全凝固的血迹,皱了皱眉毛后,又是叹了口气。
吩咐小二送热水和毛巾来,不过是片刻的事,等候的这段时间内,秦觉百无聊赖打量房内,想着找点什么打发时间的玩意。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顾九的包裹上。
顾府有许多珍藏的话本,顾九在府里时,就喜欢看话本消遣时光,这回应该也不例外,有带了一两本过来。
毕竟他在外边赶车时,每次掀开帘子偷偷看她,都见她捧着话本津津有味,若是这包裹里没个一本,那才当真是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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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领着大夫到客栈屋里时,只见秦觉躺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本书皱着眉毛,“你带的这本到底讲的什么狗屁情节,看来看去一窍不通……”
顾九喉咙滚了一下,没搭理他。
等她把大夫引到床边,让他为陆五诊治后,才转身朝秦觉走过去,一把抽掉了他手里的书,“那你还看?谁让你动我包裹了?不知道姑娘家的包裹藏着秘密吗?”
秦觉兴致缺缺站起身来,“我也就闲得无聊,想着打发下时间,以后不翻了就是,不过你这……”
他看了看外边天色,又看了看动作极为温吞,蓄着花白的长胡的大夫,惊讶道:“你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找了这么一个人来?”
他的后半句话格外小声,确保除顾九外,这房内没第二个人听得到。
顾九瞪了他一眼,同样极小声道:“别看人家年岁高了,就是凭的这年岁高,阅尽世间百病,出手药到病除,往那一杵,就是块金字活招牌,这登州城内阿,再没第二个大夫比得上……”
秦觉诧异望了那大夫一眼,收回目光道:“这么好的大夫,要不少的银子吧?”
“是啊,人家医术高超,多收点银子也是应该的。”顾九看了看外面天色,伸出五个指头后又道,“人家还说,这是夜诊,又让老人家特意跑这一趟,起码得在原来价格上翻个倍,那还差不多……”
秦觉面上表情快要保持不住了,他挤出一个勉强至极的笑,“我看过了,其实……他头上就没多大的伤,用不着这么好的大夫。”
顾九默然片刻,道:“可都这个时辰了,愿意打开门做生意,还愿意出诊的,也就这么一家。”
秦觉:“……你确定这大晚上开门,不是因为收益惨淡只有守株待兔?”
“没事,没事……”顾九脸上扬起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反正你银子多得多,就当是救济人家了。”
秦觉笑得比哭还难看,就按顾九这么个挥霍法,再多的银子也不抵用阿。
他这时再看着躺在床上的某人,忽然间觉得,他就不该一时好心,把某人从头到脚清理干净,甚至连发丝缝隙间的鸡蛋壳,都一块没放过。
他难不成是在掏钱,帮顾九养野男人吗?
产生这个想法后的秦觉,狠狠盯着陆五,咬牙又切齿道:“他要还我!”
顾九笑容一僵,在心里默念道,傻孩子,这是在帮你挣好感呢,替未来皇上出个医药费,还是委屈了你不成?
然而她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因此只能又拍了拍秦觉肩头,满口应道:“好啊,等他醒了,你去要吧。”看你要得到不?
就按陆澜庭现在这幅穷酸相看,秦觉但凡能从他嘴里抠出一个子来,她顾九就算是佩服得他五体投地。
于是等两人把老态龙钟的大夫送走,又纷纷坐在床沿,看着头上被包成一只兔子的陆五,从最开始异口同声的吐槽,变成了讨论话本的狗血。
顾九在这时感到无比庆幸,她虽然是把穿书文给带来了,可她藏在一个地方,一个他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