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往德胜门外授勋了。”兴安俯首说道。
自己这位陛下,现在又在钓鱼了,这不过这次是顺水推舟,一旦坐实了其中罪名,必然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朱祁钰对孙忠一家子的评价,一群跳梁小丑,
这群人,甚至还不如孙太后明事理,至少孙太后知道避嫌,稽王府不入宫拜见,孙太后一次都没说过,整日礼佛。
孙太后明白,自己擅动,那就是整个稽王府满门之祸。
朱祁钰对孙忠是不甚在意的,他依旧是走的自己的阳关大道,钓鱼只是爱好而已。
他点头说道:“走,去德胜门。”
每日操阅军马,今天就是授勋。
这次的授勋,并没有奇功牌,在大明的战功价值观里,平叛、平定匪寇,三个人头才等于一个北虏的人头功赏,而且不计入军功封爵之列。
但是赏钱和勋章,还是要发下去的。
“陛下出行!”兴安再为陛下整理好了冕服,大声的喊道。
泰安宫的大门缓缓打开,朱祁钰走出泰安宫的大门,走上了辂车。
这次出行与去年的出行,又不尽相同,这次并没有大费周章,辂车的承重轮还是五对儿,但是拉车的只有四匹马。
五对儿负重轮,稳。
不是大仪礼,胡濙也没有大费周章。
朱祁钰再次来到了德胜门外的土城,刚下辂车,在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之后,山呼海喝之声此起彼伏的传来,最后汇聚成了一股冲天的巨浪。
“陛下威武!”
朱祁钰看着大明军队,这支军队,比去年更加精锐了数分,他们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队列和精气神完全变成了两个模样。
朱祁钰慢慢的走上了点将台,首先将功赏牌,银制的头功牌,搬到了点将台上,一万余枚的功赏牌,反射着阳光,颇为耀眼。
历史一定会给他朱祁钰一个勋宗的庙号。
朱祁钰看着大明军队,正中央的是要授勋之人。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朕很欣慰,朕下了杀令,时至今日,并未有杀良冒功者、未有践踏禾苗者、未有抢劫牲畜者、未有扰民者。”
掌令官,是朱祁钰控制军队、监察军队、建立军队监察机制的重要手段。
军队是需要监察的,否则这个暴力的shā • rén机器,一旦失控,那就是天倾之祸。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相反,十二团营,借宿民舍,每到一出,汛埽门宇,洗涤盆盎。临去,苇草无乱。”
“朕很欣慰,咱大明的百姓,终于不再是,畏官军如虎。”
“再也不是一口一个丘八,再也不是一口一句,好铁不打钉,好儿不当兵,他们对大明军队,刮目相看!”
这是这支京营在朱祁钰手中最大的变化,军纪严明。
朱祁钰没做什么,他也没有讲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的大道理。
他只是保障了军队的一应供给,保障了粮草到位,用掌令官监督大明军队私刑和肉刑。
让军队的犯罪成本飙升。
一旦违反军令,不仅自己要被斩首示众,连家人都要被流放,只要不违反军纪,陛下每次出战,赏下的银钱,不仅仅够过日子,而且过得极好。
给他朱祁钰当兵,别的没有,粮饷给够!给到位!
发放粮饷之后,朱祁钰每日操阅军马,会到军营里,随机抽查一个军卒,询问粮饷发放情况,还会让缇骑混杂在军卒之中风闻,还有军中掌令官对各种克扣军饷之事,反复盘查。
连兴安都不知道朱祁钰每天要到四武团营,还是四勇团营,或者四威团营,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会到哪个营里探访,又会问到谁。
百姓比军士们穷,军士们抢他们得利太少,还要冒着全队百余人连坐的风险。
朱祁钰笑着说道:“为国征战,为民平寇,朕不废话了,放赏!”
废话凭多,不如真金白银说话。
他大手一挥,缇骑们将一箱箱的头功牌抬了下去,开始挨个给站在正中的军卒挂在胸前。
随后是一箱箱的银币,共计四十多万枚,抬到了所有军士面前,然后数清楚,一块块的递给立功的军卒。
头功牌是荣誉,银币是对奋勇杀敌的赏金。
朱祁钰,不是个小气的人。
银币是杨洪建议、缇骑走访、掌令官陈条,充分调查之后,才放银币赏赐,为此金濂非常恼火,还在廷议上,生了好一顿闷气。
因为,放赏这银币是朱祁钰借户部太仓的,并不是不还,只是根据兵仗局的产量,这得春节之前,才能还得上。
甚至连俸禄都得停发一个月的时间。
金濂能不生闷气吗?大明好不容易足俸了,结果皇帝又挪用俸禄发赏了。
得亏上次发俩月的俸禄,都是足俸,大家手头都很宽裕。
户部的钱也要调拨给六部,现在金濂,被其余六部吵的头疼不已。
朱祁钰颇为欣慰,十二团营正在茁壮成长着,朱祁钰每日视察京营,都看的很清楚。
这次朱祁钰并没让京营的军卒阅兵,毕竟刚凯旋没几天,需要长时间修整。
“让指挥使以上军将,到讲武堂聚贤阁做总结。”朱祁钰叮嘱了一句武清侯石亨,战后不总结,等于没作战。
每一战,都会暴露出缺点,也会有可取之处,大家坐到一起,把这些优缺点讲一讲,有利于军队的快速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