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朱祁镇带头发财,甚至让手下的大太监们,往塞外售卖火羽等物。
这样的风气之下,你让胡濙或者在朝的任何一个官员,独善其身?
并非人人都是于谦,连皇帝的万寿节都不带写贺表,送贺礼的。
朱祁钰并没有打算翻旧账,只是在问胡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礼部掌管船证勘合之务,这么大一个市舶司,就在密州建着,往来船舶每日百余艘,胡濙要说一点都不知道,明天胡濙就得致仕回家了。
胡濙十分认真的说道:“其实认真想想,这件事发端于永乐五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归朝,俘虏了海盗陈祖义,携带诸国使臣至南京。”
“但是更带回来一船又一船的香料等物,这些香料和海外奇珍,颇受追捧。”
“驸马都尉王宁,就曾上书请求勋臣外戚参与海贸经营等事,可是未得勘合。”
“而后驸马都尉王宁坐事下狱,就是他私造海船,扬帆出海至倭国、朝鲜等地,贩售往来,被朝鲜王禀奏,才因此被太宗皇帝坐罪下狱。”
“王宁有二子,次子王贞庆,与会昌伯孙忠有旧,与刘溥,号称金阳十子,长于工诗,现在都在长洲诗社做笔正。”
胡濙大概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其中的关系。
朱祁钰愣了愣说道:“可是信国公汤和曾孙汤胤勣,所在的长洲诗社?”
陈循作为文渊阁大学士,点头说道:“陛下圣明,正是那个长洲诗社。”
朱祁钰对汤和有印象,因为汤和给当时在皇觉寺的朱元璋写信,让他一起来造元朝的反。
汤和的曾孙汤胤勣,把女儿嫁给了孙忠的孙子孙琏做继室。
这一下子全都串联起来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无外乎就是致富神话罢了。
一个个致富神话的背后,不就是这层层叠叠,理不顺、理不清楚的关系网吗?
一旦理清楚,其实就不难理解,他们在为谁摇旗助威。
金阳十子也好,凤阳诗社十四笔正也罢,他们依附于谁,就替谁说话。
食利者总是如此,紧密的联合在一起。
朱祁钰点头说道:“朕决定派出以天子缇骑,日夜兼程赶往密州,详细勘察密州市舶司私市之务,但是山东按察司佥事,也要定个能臣干吏。”
这个密州市舶司经营了十数年的时间了,利益庞大且难以切割。
而且事涉外戚,想要彻底查办清楚,绝非易事。
李宾言左看看右看看说道:“陛下,要不让臣去吧。”
王文一直说让李宾言出去历练历练,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李宾言看没人愿意得罪人,他只好站出来。
弹劾驸马都尉赵辉,陛下的姑老太爷,是他在年末的时候,捅的篓子,这篓子眼看着越捅越大,只好自己去了。
现在这个案子和京察的赵缙案掺和在一起,越来越复杂,水越来越深,自然得他去。
王文其实不太愿意让李宾言去,山东的水太深了,李宾言太直了,去了怕是出事,比如驿站失火、山贼强劫、不慎翻车、落水、水土不服等等原因。
于谦是从正统三年就以兵部右侍郎巡抚地方了,对于地方的事儿,于谦非常的熟悉。
于谦坐直了身子说道:“陛下,臣以为密州市舶司之事,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