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摇头说道:“要开刃的。”
兴安认真的想了片刻说道:“太宗文皇帝留下了制式永乐剑,长三尺重四斤,锋利无比,乃是当年太宗皇帝征战沙场所用,不知道陛下觉得是否合用?”
朱祁钰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颇为好奇的说道:“哦?还有永乐剑?开刃了吗?”
“在内承运库,保养极为妥帖,锋利无比!一共有二十柄。”兴安俯首说道。
朱祁钰点头说道:“好,就它了。”
至此,群臣们才松了口气,在太庙里带着十一名缇骑入太庙,到底要做什么?
自然不言而喻。
自然是要太庙shā • rén!
但是胡濙立刻开始挠头,他搜肠刮肚,都无法按照礼制,找补到根脚来!陛下英明无损,功业无暇,才是胡濙这个礼部尚书要做的事。
他忽然眼前一亮。
朱祁钰笑着说道:“诸位,各司其职,稽王,明日归京!”
朱祁钰给朱祁镇布下了龙门大阵,在迤北逃脱了天罗地网,在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还能逃得过去吗?!
稽王的车驾获得了通行的文书,在宣府强兵的团团围住之下,向着居庸关而去。
莫罗看着躲在角落里的朱祁镇,重重的叹了口气。
“皇上,吃点东西吧。”莫罗对着朱祁镇说道。
朱祁镇如同吓到了一样,立刻高声喊道:“不,我不是皇上,叫朕…叫孤稽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这饭菜里一定有毒!孤不吃!”
此时的朱祁镇就像是煮熟了红虾,蜷缩着身子,躲在车架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肩膀一耸一耸,面如金纸。
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京师是龙潭虎穴,朱祁镇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但是,又能如何呢?
瓦剌人要送他回京,捣乱也好,向当今陛下献礼也罢,朱祁镇早已身不由己了。
自从他在宣府城下,扣杨洪的门的时候,今天其实已经注定了。
朱祁钰不是历史上那个顾忌亲亲之谊的明代宗,他为了皇权也好,为了大明京师无辜的五十万军士民夫也罢。
在朱祁钰眼里,朱叫门必须死。
“不要杀我,我不是皇帝,我不想争皇位,我什么都不想,回迤北,回迤北!那僭主,他一定会杀了我!不,是陛下,陛下一定会杀了我的啊!”
朱祁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惊恐的躲藏在车驾的角落里,离京师越近,他就越是恐惧。
莫罗放下了碗筷,好在距离京师,已经没半天的路了。
到了大明京师,朱祁镇这惊厥之症,找个太医能给看好吧。
朱祁镇有惊厥之症,在土木堡就犯了这个病,当时莫罗照顾的,到了京师城下,朱祁镇被现在的大明天子,被打了火铳,吓得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也是莫罗照顾的。
现在这惊厥之症,又是犯了。
朱祁镇非常擅长逃命,但是他已经无处可逃。
莫罗有些叹息的看着朱祁镇,她知道自己选错了夫君,这人虽然是皇帝,但是连普通人的胆量都不如。
想来也是,要有胆气,还能做出叫门叩关这等事?
莫罗对朱祁镇也是失望透顶,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罢了。
车架停止了德胜门前,兴安领着人早就恭候在此。
兴安看到车架缓缓的停在了自己面前,高声说道:“请稽王下车,更服束发!”
兴安见车里没什么反应,再次高声说道:“请稽王下车,更服束发!”
莫罗看了眼蜷缩在车角嘟嘟囔囔的朱祁镇,颇为无奈的说道:“稽王殿下不曾有亲王服饰,不知大珰可有准备?”
兴安眉头紧皱,怎么是个女人回话?
他探着头看了眼,里面的确是一个穿着皇帝常服的人,他俯首说道:“稽王乃我大明亲王,不可批左衽、披头散发入京,此乃华夷大防!”
“把衣服拿上来吧,我来伺候殿下更衣束发。”
莫罗艰难的给朱祁镇换上了衣服,便帮着朱祁镇梳着头发,叹息的问道:“大珰,敢请问,如此多的刀兵,不让瓦剌兵入城,我这个瓦剌公主,也进不得城吗?”
“在草原上,即便是最凶狠的部族,也不会对女人和车轮以下的孩子出手,难道大明乃天朝上国,也不放过我这个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兴安再次回话说道:“陛下明旨,公主可以随同入城。”
莫罗的嘴角牵出了一丝微笑,给朱祁镇梳头的手也变得快得多了,她给朱祁镇梳好了头发之后,换上了兴安送来的衣服,入城去了。
朱祁镇一言不发,颤颤巍巍的看着车窗之外的兴安,在他眼里,兴安比魔鬼还可怕!
人激动、害怕到了极点的时候,是说不出话来的,这是短暂失语。
朱祁镇现在就说不出话来,他嘴唇一直在哆哆嗦嗦,脸上的肌肉,偶尔会用力的抽搐一下。牙关不停的打着颤。
并不是莫罗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他害怕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惊厥之症,朱祁镇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兴安看着打扮的差不多了,俯首说道:“还请稽王下车。”
莫罗可以入城,但是不能随行,她被人专门领着引到了观礼的午门五凤楼上。
今天日头正好,孙太后带着稽王府稽王妃嫔四人,也在午门之上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