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冲冲走出去,刚走到鸡窝前,看到有人正弯着腰在里面捡鸡蛋呢。蓝色棉袄,蓝裤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大伯母,你不在你家鸡窝里忙活,跑我家鸡窝里干嘛来了?”
李月梅手里攥着三个蛋,从鸡窝里走出,“没看到吗?捡鸡蛋啊。”
“捡鸡蛋?”顾晓丽说,“你干嘛来我家捡鸡蛋?”
李月梅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家的鸡都被你给放跑了。鸡没了,鸡蛋自然也没了,我只能来你家拿。”
“鸡没了?”顾晓丽说,“谁信。你丢的那几只鸡不都找回来了吗?”
“哦,找是找回来了,但是受了惊吓,今天没下蛋。”李月梅道,“反正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正好拿你家鸡蛋顶了。”
说着,抬脚朝前走。
顾晓丽伸手拦住她,“不行。”
李月梅说:“连你娘和你爹都没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你在这逼逼什么。让开!”
李月梅隔三差五就会来这里拿鸡蛋,熟门熟路的很。刘樱花见了从来也不敢惹,都是乖乖让她拿走。
没办法,在老太太那里,李月梅吃香,为了讨好她,刘樱花一直不敢言语。
“不让开。”顾晓丽道。
顾晓丽没想过要欺负人,但别人也别想欺负到她头上去。她不是菩萨,没那么好心。
“留下鸡蛋,你离开。”
“我要是不留呢。”
“那就别走了!”
“你个丫头片子!”李月梅已经忍她很久了,伸手就要扯她头发。
顾晓丽先一步察觉到她的动作,身子一偏,躲开了她又肥又黑的手。
李月梅没达成目的,又来了第二次,这次顾晓丽依然完好躲开。侧身闪开的时候扯上了李月梅的袖子。
李月梅咬牙切齿道:“小杂种你敢拉老娘,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伸手去扒拉顾晓丽的头发,奈何身高不够,始终没碰上。
顾晓丽说:“把鸡蛋留下!”
李月梅道:“就是不留!”
折腾地正欢时,李月梅身子突然不稳,手顺势松开,鸡蛋掉了下来。
顾晓丽见状,忙伸手去接,两个完美接住,另一个掉在了地上,流出蛋清和蛋黄。
李月梅气得不行,抬脚想踹她,谁知一脚踩在了蛋黄上,蛋黄滑,她一个用力,身体向后倒去。
顾晓丽趁机松开手,然后——
李月梅摔了个四脚朝天,那里正好有一大片鸡屎,她粘了一裤子。这次比那天摔鸡食盆里比起来更狼狈。
一身臭。
李月梅挣扎着站起来,“我跟你拼了。”
顾晓丽向后退了两步,侧开身。李月梅撞到了墙上,吃痛的哇哇大叫。隔壁的寡妇见状后,咯咯笑了好久。
“李月梅,你也有今天啊。好,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叫寡妇为张婶,张婶对着顾晓丽扬扬眉,“做的好。对付这种欺软怕硬不说理的人,你就得比她更硬。”
顾晓丽勾唇笑了一下,算是给了回应。
说话间,刘樱花和顾兴中回来了,两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先是一愣,随后刘樱花放下锄头,急忙跑过来:“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李月梅嚷嚷道,“我都这样了还没事,你瞎啊?”
刘樱花把她扶起来,“对、对不起。”
“你道歉管屁用。“李月梅指指顾晓丽,对刘樱花说,“让这个小杂种给我跪下道歉,今天这事就算了,不然……”
她拉着刘樱花道:“走,和我去找娘,让娘评评理。”
“嫂子,别。”刘樱花拦住,“晓丽,给你大伯母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顾晓丽说,“她来偷鸡蛋,我还要和她道歉,这是什么规定。”
“你放屁!”李月梅叉腰,“谁偷你家鸡蛋了!谁看见了!”
刚走到张婶又折回来,扒着墙头说:“我看见了,就是你偷的。”
“你个死寡妇。”李月梅瞪眼说,“我老顾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张婶也不是省油的灯,骂战开启:“你个臭不要脸的,偷东西都偷到妯娌家来了。”
她拍着脸道:“你这脸是城墙吧,真他妈够厚的。”
“放你娘的屁!”李月梅说:“你过来,你过来咱俩好好说道说道。”
张婶冷笑:“上次是不是没打够呀,行啊,你给我等着。”
刘樱花见事态不好,急忙劝慰:“张婶别说了。嫂子消消气,都、都是我家晓丽的错。嫂子,我屋里还有鸡蛋,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刘樱花喂着四只鸡,平时一天能下四个鸡蛋,她舍得吃,藏了起来。没多久,她用褂子包着鸡蛋走出来。
“这里有六个,嫂子你拿着。”
顾晓丽拧着眉说:“干嘛要给她?”
刘樱花白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转眼笑着说:“嫂子你裤子脏了,这样吧,你脱下来,我给你洗。”
李月梅接过鸡蛋,白了顾晓丽一眼,对刘樱花说道:“那行,除了这条裤子我还有几件脏衣服。”
“没事,我吃完饭都给你洗了。”刘樱花说。
李月梅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顾兴中静默了一会儿,回了屋。
顾晓丽打量着刘樱花,她还真没见过这么能忍的女人,她这脑袋真是被驴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