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向瑾放学回家,然后就看到她爸妈,还有她姑姑都一脸倦容的神色出现在了家里,除了她姑姑脸上的神色要稍微好点之外,其他几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和难过之色。
“小瑾回来了?”其他几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悲伤之中,只有她姑姑注意到她回来了。
“姑姑?!”向瑾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朝大家走了过去,她爸妈爷奶在听到她姑姑对她的招呼声之后这才都把目光抬了起来,然后看向她。
“小瑾你们放学啦?”她妈拭了拭眼角然后就唤她。
“嗯,”向瑾微颔了一下首,“杨薇薇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她妈的目光就又垂了下去,随即点了点头,“嗯,都已经处理好了,那孩子在那边不受人待见,也没得啥子好处理的。”
她妈在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就稍微地带了一丝怒气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同时她妈眼眶里的泪水又就流了出来。
向瑾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的话了,因为她真的是很不会安慰人,而且又是事关杨薇薇,先不说她之前跟自己之间的那些过节,就单纯她那个人,她是真的提不起来对她有啥子好同情和惋惜甚至可惜的!
她那种人,那种性格,似乎已经注定了她未来的结局,自私又愚蠢,完全地自我为中心,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以至于最后沦落到了个猫嫌狗厌的地步,像踢皮球似的把她由这家送去了那家,那老向家的老两口子纯粹就是为了贪图杨菊云手里的那些钱才肯接手她的。
她本来手里是有对王炸的,只要她心地善良,安安分分地当个病姑娘,没有人会去嫌弃她的,有两个家庭的长辈疼爱,后面的日子指不定会过的多舒心惬意。
可怪就怪在她太自私,太贪心,心思也太不纯和狠毒还有无情了,所以最终才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打成了烂牌!
她姑姑见她不言,就误以为她是觉得她爸妈和爷奶们对杨薇薇的在意甚至超过了她,于是就跟她解释道,“小瑾你别误会,也别吃味啊,其实在你爸妈们,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以及我跟你哥的心里一直都是很重要的,我们对你的情感也一点都不亚于其他家庭父母亲人对孩子的那种情感的,哪怕你从小没在我们身边长大,空缺了这十几年。
不过虽然薇薇她之前的一些行为很是不对,也很令我们失望,但是毕竟她也在我们家里生活了十几年,是我们一家人都看着长大的,因为她那个身体的缘故,尤其是你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那在她身上倾注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很多的,要说对她没有感情那是绝对不可能。
她这一时间,突然就这么的没了,而且还是这样没的,你爸爸妈妈,还有你爷爷奶奶他们心里面的确是很难过的,我们家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她,也几乎是尽量地去满足她,可能就是因为事事都顺着她,依着她,所以就让她养成了这种自私又偏激的性子。
但是她这种性子以前在家里也从来都没有爆发过,我们也无从得知她是这样的性子,没想到她这一旦爆发确实这么的可怕。”
向瑾就道,“姑姑,你误会我了,我心眼才没那么小呢,我没误会,也没吃味,我能理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只小猫小狗的养久都会彼此之间生出感情来的,更何况是人。
那杨薇薇在你们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就是家里的亲生孩子,那感情自然也不可能是假的。
就算是她后来的那些行为令人所不喜,还有令你们失望了,我跟她也各归各位了,但是你们对她之前的那些感情也都不是假的,不是说收回就能一下子就收回的,那与外人比起来你们对她的感情终归还是要深厚一些的。
因为之前的种种的,我也的确是挺不喜欢和待见她的,但是现在她人都已经没了,我还计较那么多干嘛?跟一个死人计较犯不着,我可没有那么跌份儿!
所以啊,我虽然不会对她的过世报有同情心和惋惜之情,但是我却是不会阻止你们为她难过和伤心的,我也不会介意你们对她的怀念和追思的。”
她姑姑就对她扯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而家里的其他几个长辈在听了她的这一番话之后,眼里也都流露出了满意和欣慰的神色,她爷爷就起身并发话了。
“好了,大家就都过去吃饭吧,微微那孩子虽然就这么早早地去了,也的确是令人挺惋惜和难过的,但是事已至此,伤心难过已无用,她也不可能再重新地活过来。
再则,咱们一家人一直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也没有啥子对不起她的,所以你们两个也不要有啥子负疚的情绪,等下吃了饭你们就回市里,接下来各自都该干嘛就干嘛。
都给我收拾好精神,明天你们都就要上班了,可千万不能出原则上的错误,尤其是你老大跟老大媳妇儿。
你们一个是市gāo • guān,一个决定就干系着全市几百近千万人口的生计问题,你们一个是银行的副行长,那小心一个走神一个分心那几百万几千万的资金就那么随意地给划拨出去了,要知道那可是国家和人民的财产,丝毫都马虎不得!”
向瑾她爸妈都就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向瑾她爷爷就又转首看向向瑾她奶奶,“你也是,快去把那些个已经放凉了的饭菜都热一下吧,人孩子等会儿吃了饭还要回教室去学习呢,别迟到了。”
“唉,好!”向瑾她奶奶就应着。
饭毕,向瑾见还有些时间,于是就拉着她姑姑问了句,“那杨薇薇具体是因为什么跟那个向珍发生口角,姑姑你们知道吗?”
她姑姑就道,“是为啥?据说是为拿两根柴火,他们爷爷奶奶在街檐下生了一盆火,但是后来那个柴就烧的差不多了,她们爷爷奶奶就使唤她们两个去堆柴草的屋子里拿几根出来。
她大伯家的那个闺女当时正在描一对窗花,说是过后要剪一些窗花贴在屋里增加点儿喜气就不愿意去拿,让薇薇去拿,薇薇就不乐意,然后两个人就争吵了起来,两个老的看到她们那样子就直接地生气进了屋。
最后两个人由争吵就发展成了对骂,薇薇骂人家的父母没本事,在县城里也只开了一个水饺馆子,要死不活的,也只够勉强地维持一家人的基本开支,还说人家的父母外表看的光鲜,可实际上是打肿脸充胖子,虚伪的很!
那个女孩子呢也是毫不甘示弱,说她嘚瑟的也就只有她那个妈,她亲爹还不如她的父母呢,然后那个女孩子就骂她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病秧子。
说不仅我们这边不待见她,就是她的亲妈还有亲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们那些都不待见她,自己的亲妹妹向澜也不待见她。
还说什么要不是看到她还是一条生命的份上她的亲妈才不会每个月给到她的爷奶们两千多块钱呢,就因为她亲妈不待见她所以才把她甩到她爷爷奶奶们这边来的。
她就是一个走哪儿哪儿都遭人嫌弃的讨厌鬼,然后这些话就把薇薇给激怒了,然后她就直接拿起那旁边小凳子上剪刀就朝那个女孩子扎了过去。
就那样两个人就那么的拉扯和扭打在了一起,然后那个剪刀就那么地扎进了薇薇的身体里了。”
向瑾就问,“那两人骂架打架,老向家的人都不出来阻止的么?”
向瑾她姑姑就撇了撇嘴道,“老向家的就只有老两口和两个孙女在家,他们家那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没有回来过年。
据说老两口因为这个事情,平时也就很不待见那两个闺女,她们要吵架就吵她们的,要打架也随意她们俩,他们也懒得管。”
向瑾就很是无语!
她姑姑又就道,“很可笑的是,薇薇去世了,她的亲爹妈爷奶们两边都不愿意把她的尸体接回自个儿的家里头去,而且两边也不肯将她埋到自己家的坡上和地里。
老向家的说她那算是夭折,也不是正常的死亡,不允许她被埋葬到那个祖坟去,不然到时候会给他们家的人招来霉运的。
她那个亲妈杨菊云的就说薇薇一直就看不起,嫌弃她这个亲妈,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胆子也小,不敢把她的尸体放到家里去,怕到时候晚上做噩梦!
湾里面的人有人就建议说,既然这样,那就直接把她拉去城里面火化吧,到时候找个地方把埋了,可是两边都又舍不得出那个火葬费。
杨菊云就说她那个当妈的,这么大半年来花在她身上的钱每个月都有三四千之多,向海那个当爹的就没有为她出个一分钱的力,这个钱就应该由他来出。
可是向海却说她是被老大家的闺女害死的,他们也不找老大家的要什么赔偿款补偿费了,就让老大家的出这个安葬费。
但是老大家的两口子却是一口咬定是薇薇先发疯要刺他们家闺女的,他们家的闺女那是纯粹为了自保才去夺那个剪刀的,只是两个人在争夺的过程当中一不小心划伤了薇薇。
若是一般人她那点伤口也算不得什么,顶多也就只算个轻伤,可是哪晓得她那个身体那么娇气,竟然破了个口子止不了血,所以这也怪不到他们闺女头上,要怪就只能怪薇薇她自己脾气不好,心量狭小,而且她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去招惹他们家闺女。
最后那老两口也一口咬定说他们没得钱,他们天天都身体不好,而且也没得个生活进项,两个儿子儿媳妇又都不孝顺,他们老两口要是生病了,有个头疼脑热啥的,他们不是捉两只鸡鸭去卖就是卖家里的那点儿存粮。
最后还是湾头的那些人看不过眼,然后大家一起在你们湾和隔壁的那个爱家湾的梁子上用塑料薄膜和竹杠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把她的尸体就暂时地放置在那里,然后大家就商议说看能不能稍后大家都一家凑一点钱去买口棺材把她装了,然后再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
那个棚子刚搭建好,你外公外婆,还有两个舅舅舅妈们就来了,在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那些事之后,你外公外婆们当即就把薇薇她亲妈给臭骂了一句。
然后你两个舅舅就直接骑着摩托车跑去镇上的棺材铺拉了一口棺材回来。
同时你两个舅妈又在你们湾头打摩的的那家人的帮助下去到镇上给她买了几件衣服鞋袜还有香蜡之前那些回来,然后这才把薇薇给装棺了。
因为他们两边都不肯让薇薇葬到他们自己家的地里和坡上,湾头的其他人肯定也是不愿意的。
最后还是你们那儿那个生产队队长提议把她葬到了你们湾背后面的那个集体林场那儿了,说那儿不是哪个私家的坡地,属于集体的。
这些话都是后来你外公外婆在见到我们之后,还有你廖婶子和莫奶奶他们给我们讲的。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了,那个时候薇薇都早已经被埋到那个林场上了。
我们去那儿祭奠了她下湾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差不多快黑尽了,然后你曾爷爷和莫奶奶他们就直接叫我们到他们家去歇息一晚上再回来,然后我们就去了。”
向瑾听了,就很是寒心,“都没有让她多加停留一些时间,就这么草草地就把她给安葬了?”
她姑姑就摇了摇头,“没有,她是昨天凌晨两点多去的,早上七点过就被弄回来了,据说你舅舅舅妈们是上午十点多把那棺材和衣服那些给拉回来的,然后紧接着就是给她穿衣装棺,然后就在大家的帮助下把她抬到山上去下葬了,把她安葬好还不到下午三点。”
向瑾听后就唏嘘不已,为这杨菊云的冷心绝情,老向家的就不说了,他们原本就是那样自私自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