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妞剥了松子仁、瓜子仁、熟杏仁、核桃仁,满满四大碟子,静静等待三千、九乐、云阙一起品尝。
红狐舞阳有时候忙着带孙子,只能独留胖妞在藏娇宫。
胖妞偶尔想起阿姐婉莹时,也会感动孤独寂寞。可惜,她记得阿姐第一次催促她试新衣,她记得阿姐第一次教授她火系法术,她记得阿姐第一次陪她听《牡丹亭》……唯独不记得阿姐为何要失踪。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若是再听《牡丹亭》,是不是会记起阿姐。
“国主,我想听《牡丹亭》。”胖妞低声道。
“胖妞,你也喜欢听些情情爱爱的戏曲,真稀奇。”九乐砸吧砸吧松子仁、瓜子仁、熟杏仁、核桃仁,娇俏一笑。
“阿姐爱听。”胖妞绞着双手,显得腼腆。
“想听就听,正好老子会唱。”云阙笑道,小山眉舒展,桃花眼纯净,尤其一颗妖娆泪痣,竟是要抖落这占据六界九分的国色天香。
于是,云阙一身花旦行头,涂油彩,穿裙袄,戴点翠头面。
唱腔模仿了兰枢,醇厚流丽,却透着一股阴柔劲儿。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啊呀人儿呵,守的个梅根相见。
云阙特意挑了这折缠绵悱恻的戏曲,压下唇边得瑟笑意,瞧着九乐猛然扑入三千的怀里,酸了鼻子,红了眼眶,却不敢哭泣。
可是,胖妞傻愣愣地坐着,竟然完全不动容。
“胖妞,我唱得不好么?”云阙恼道。
胖妞半天没有反应,被云阙推搡一把,才蓦然抬起空洞洞的眸光,仿佛被吸干了魂魄的木偶,自然是无悲无喜。
云阙感到瘆得慌,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隐约察觉胖妞有古怪,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古怪。
“云阙,在噩梦里,阿姐好像唱过这一段,浑身是血,洗也洗不干净。”胖妞忽而嚎啕大哭,脸色惨白,却终于恢复丁点生灵气息。
洗也洗不干净?三千托着下巴,暗自诧异。
唯有九乐,一向不爱思考,柔声哄着胖妞。
“胖妞,你觉得婉莹会因为嫌弃你是拖油瓶而抛弃你吗?”三千揉了揉眉心,怀着不确定的语气,老老实实问道。
这个问题,重复一次,对胖妞来说是额外的伤害。
“青丘国主,阿姐绝对不会抛弃我的。”胖妞依旧眸光坚定。
“那倘若婉莹爱一个凡人到死去活来,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照顾你。你感到冷落,犹如被抛弃的境地呢?”三千继续问道。
胖妞听后大惊失色,尔后眼泪簌簌,泣道:“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