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口,你就知道。”染玉心情颇好,笑容也真诚许多。
烹饪雪花鸡淖,算不得复杂工序。主料鸡脯肉、鸡蛋清、熟火腿,辅料湿淀粉、冷鸡汤、猪化油,调料精盐、白糖、胡椒。首先,挑选色白的老母鸡脯肉,用刀背反复砸茸,用刀口剔去筋络。然后,装入碗内,用冷鸡汤调散,加入湿淀粉、精盐、白糖、胡椒搅拌均匀,再放入鸡蛋清打成的泡泡,继续搅拌均匀,调制成鸡浆。最后,打开武火,下猪化油烧热,倒上鸡浆,炒熟起锅,盛盘撒了事先切碎的熟火腿末,便大功告成。
蓝衣少女看起来非常喜爱雪花鸡淖。
三千偶尔夹上一筷子,扫过蓝衣少女似泣非泣的眼神,当即搁置在蓝衣少女的碗中。相比之下,染玉细嚼慢咽了一小块,这磨蹭时间足够三千吃饱喝足,当真幼稚,哦不,云阙才是云阙,染玉只是顽劣。
“阿娘也会做雪花鸡淖。”蓝衣少女陷入回忆,甜甜地笑道。
而三千和染玉,作为倾听者,十分默契地替蓝衣少女夹菜。
原来,鸾鸟没有经历忧郁之前,与凡人一模一样,出生是白白胖胖的婴儿,发出清脆的哭啼,全然不知自己的真身乃是鸾鸟。
蓝衣少女正是被进入山林打猎的农户好心收养。
阿爹开垦鱼塘、种植水稻、栽了果树,阿兄帮忙搭把手。非农忙时节,阿爹会约农户一起上山,捕杀野味,赚些皮毛生意。阿兄倒是想偷偷跟随,被阿爹发现后直接呵斥回家。
阿娘打理菜园、拳养家禽、洗衣做饭、种桑养蚕、织布缝衣,皆是细碎活儿。蓝衣少女手脚勤快,主动喂食鸡鸭鹅猪。
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营造的是融融温情。
后来,阿兄长大了,阿爹和他一起在隔壁盖婚房,迎娶邻村的贤惠姑娘,日子继续过得平淡而充实。在蓝衣少女看来,这就是快乐。
阿爹阿娘,阿兄阿嫂,都待她关怀备至。
阿爹说,她要是不乐意嫁人,就让阿兄养她一辈子。
可惜,阿兄的一辈子太短暂。那年冬天,阿兄独自上山,道是要给怀了小宝宝的阿嫂和蓝衣少女打两只银狐,剥了皮毛制成裘衣。蓝衣少女有劝告过,阿兄不听,摆摆手喊了阿嫂送她回家。
然后,她在卧房枯坐了一夜,听着阿爹阿娘阿嫂的呼吸声,总是无法按捺住不详的预感。她明明是凡人,应当不会未卜先吃呀。
结果,阿兄再也没有回来,阿爹上山找到血迹干涸的长矛。
阿嫂惊闻噩耗,悲伤过度而小产,竟是没有挺住,直接一尸两命。接着,阿爹阿娘大病一场,唯独她苦苦支撑,请大夫熬中药。
然而,阿爹阿娘临终前,懊恼自己不能照顾她一辈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当时抱着阿爹阿娘的尸体放声大哭,左邻右舍劝慰了许久,才办上葬礼。
再后来,她忧郁过度,现出鸾鸟真身。
她回归到出生地,将方圆千里改成镜湖。
“你不是青青,青青是本体,而你是影子,因为青青将自己埋葬在镜湖。”三千抬起审视的目光,对着蓝衣少女,轻声叹道。
这也就可以解释,蓝衣少女身上为什么毫无邪灵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