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我两眼不能视物,一直苦苦寻找救治之法,之后总算打听到有位柯神医,有起死回生之力,更有化腐朽为白肉之能,便苦苦寻找这位柯神医,想着他能帮我医治眼睛。这些年,我明里在书院寄读,其实暗中也用私房钱购置了些商铺田地,托人做些买卖房租,颇有些进项。靠着这些进项,我雇了人四处打听,总算打听到柯神医从海外归来,便将这位神医请来医治眼睛。”
“至于那日设下陷阱绑架萧七爷,也是无意中发现他竟然私自闯入你的闺房,对你图谋不轨,我心中有愤,便想为你出一口恶气,怎奈他武功高强,我雇的人怕是奈何不了他,只能出此下策。后来我看你因为他失踪的事,伤心不已,我也犹豫再三,本想干脆要了他性命,免除后顾之忧。可那一日我对你言语试探一番,知道你对他用情至深,若是我轻易要了他性命,只怕害了你,于是我只能放他一马,于是使出计策,诱你前去救他。”
叶青川望着自己妹妹,把过去隐瞒之事都娓娓道来。
萧敬远听了后,一言不发,只低首看了眼怀中的阿萝。
这些话,早在他预料之中。
只看阿萝信不信,又作何反应。
而阿萝听了这些话后,先是震惊,只因她一直觉得哥哥病弱,常年药不离身,又是天生眼盲,平日里除了去书院读书,几乎没什么交际,这样的哥哥,自然是应该家人小心呵护照料,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万万没想到,哥哥竟然有这般心思,早已暗中置下田地铺子,又雇人劫持柯神医,暗算萧敬远。
他话中轻描淡写,可是阿萝却知道,要想雇到所谓的高手来做到这两件事,那财力必然非比寻常,人脉根基更不能缺,所以所谓的商铺,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必已俨然成势。
震惊过后,阿萝很快冷静下来,细细想着哥哥的话,她有了更多的疑惑。
“哥哥,你自小体弱,不喜武,只喜文,平日里最爱在书房静养,写字画画,又哪来的心思做出这般事来?再说了,听你这意思,你竟然是早就购置商铺田地筹谋这一切,你我当年在老宅时,少不更事,又无爹娘从旁教导,你怎么会懂的这么多,又有这般见识?”
“另外那日在山中寺里,在我屋外偷听的人是谁?难道也是哥哥的人?”
“还有一点,那夜假扮了我来引他上当的,又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可以和我相貌如此之像,以至于他都能差点认不出?”
在哥哥面前,她不好把萧敬远叫得太过亲热,可是又不好直呼萧敬远名字,唯有含蓄地以“他”来代指。
叶青川抬眼扫过萧敬远,略默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阿萝,哥哥自小爱读书没假,自小眼不能视物也没假,可是我们二房在老宅中,是何等地位,我的母亲妹妹,又会受何种委屈,我眼瞎却不能心瞎。”
听到这话,阿萝猛地想起昔日在老宅种种。
是了,那个时候二房诸般不顺,哥哥做为二房唯一的男丁,他心里岂能好受?哥哥煞费苦心,在外面置办家业,做出这么一番事来,原也是为了母亲,为了自己吧?而自己却在这里怀疑哥哥,视哥哥为敌。
想到此间,阿萝心中不免歉疚,咬唇望着哥哥:“哥哥,我也不是有意要逼问你什么,我也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许多事,你不该瞒着我……”
若她知道哥哥竟然有这番筹谋,怕是不知道省了多少操心!
叶青川低首凝视着这个唯一的妹妹,知道她素来心善,如今这话,其实是对自己心软了,便苦笑了声,又继续道:“阿萝,我往日不对你说,不过是怕你担心罢了。如今既然你问起,那我自然再不会有任何隐瞒。之前我做错了事,险些害了萧七爷性命,只盼着阿萝不要气恨我,要不然,我怕是唯有一死来谢罪了!”
“哥哥!”阿萝原本心中已经松动,早没了之前的恼恨,如今又听哥哥语气颓然,面上萧条,甚至有以死谢罪之意,不免惶恐,心中越发歉疚不已。
她往日只想着自己该如何如何,可曾想过哥哥?
她便是打算着给哥哥看眼睛,让他找一房好媳妇,可是却从未对哥哥提及。
既然她诸事都瞒着哥哥,那又凭什么要求哥哥凡事都对她讲?
“哥哥,你何必说这种话,往日你便是有什么事没对我说,如今咱们敞开来说明白,我自不会再怨你,至于你暗算敬远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况且他如今也安然无恙,他定然不会怪你的!”
说着,阿萝仰脸看萧敬远:“你不会记恨着我哥哥吧?”
萧敬远闻言,心中苦笑,他这个时候能说记恨吗?
“自然不会。”萧敬远表现得颇为宽宏大量,温声道:“他是你哥哥,便是做了什么不当之事,我看你的面子,也断然不会记在心里。”
阿萝听这话,又扭过头对哥哥道:“哥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只盼着以后有什么事你能说出来,我们兄妹一起商量不好吗?”
叶青川见阿萝这么说,脸上颇有动容,声音微颤:“阿萝,我们是兄妹,原该同舟共济,彼此扶持。”
阿萝望着哥哥那深幽的黑眸,她想着这些年哥哥眼睛不能视物,如今竟然得见光明,这该是天大的喜事,又见那眸中泛着湿润泪光,一时想起上辈子种种情景。
哥哥那双眼眸,犹如遥远而神秘的星子,深幽透亮,上辈子的她曾经无数次感慨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竟然不能视物,如今可好,这个遗憾总算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