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树声注意到钱渊对其称呼的变化,沉默片刻后道:“若你问的只是松江事,老夫还能作答,如若是朝中……”
“只是华亭事。”书案边的钱渊的脸庞正好映在烛光边,显得阴晴不定。
“叔父大人和徐家有隙?”
陆树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让你问华亭事,结果你却在问钱铮和徐阶……难道这不是朝中事?
“昨日晚辈拜访上海县顾定芳先生。”钱渊补充道:“顾先生和叔父大人交好,但他似乎对徐家没什么好感……”
这是昨天一直盘旋在钱渊脑海中的迷惑。
夏言对钱铮有提携之恩,而钱铮也曾为夏言毅然上书。
顾定芳和夏言交好,又在夏言被弃市后甘冒奇险为其收尸。
而历史上,夏言对徐阶也有提携之恩,两人以师生自居,无数书中都提到徐阶忍辱负重为夏言复仇。
那就不对了……和夏言关系密切的钱铮、顾定芳偏偏都和徐阶不和,要知道除了和夏言的关系外,这三人还是同乡,理应被视为乡党。
钱渊想到更深处,徐璠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只在四年前和自己是同窗,后来没什么接触,但这些年两人闹出纠纷不止一两回,恐怕这并不仅仅是前身嘴巴太毒吧?
虽然知道面前的少年郎心思缜密,但陆树声还是难以抑制心里的诧异,低低自语,“一叶而知秋……”
“什么?”
“这件事要说起就话长了。”陆树声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你叔父是个直脾气,你小子以前也是,但脑袋被敲了一棍子后……绵里藏针,令人捉摸不透。”
钱渊拖了张椅子坐下,给自己也斟了杯茶,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架势,就差拿一把瓜子了。
“你叔父是嘉靖十四年进士,那一年夏言任礼部尚书兼掌翰林院,当时其颇得今上宠信,内阁李时、翟銮空占其位,第二年李时病逝,夏言一跃而为内阁首辅。”
“夏贵溪那脾性……”陆树声叹道:“和你叔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亦师亦友……”
顿了顿,陆树声看向钱渊,问道:“你可知你叔父钱铮因何得士林赞誉?”
“为夏贵溪上书?”
“不仅仅如此。”陆树声幽幽道:“他还曾经为另一个人喊冤。”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