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了,等着吧。”杨文瓮声瓮气的打断,眼睛还盯着闭着的府门。
府门外剑拔弩张,议论纷纷,瓦老夫人和俞大猷请见都被拒绝,众人都在焦急等待之余,在心里猜测聂豹会如何处置钱渊。
但在府内的书房中,气氛很是古怪,至少在周师爷看来是这样的。
陶宅镇外的山丘上,聂豹严厉训斥甚至要让人拿下钱渊,钱家护卫不惜刀剑相向,而钱渊回镇后第一件事就是闯入书房自投罗网。
当周师爷挽起衣衫下摆不顾体面的一路狂奔冲进书房的时候,见到的却是相谈甚欢的场景,两人手捧热茶站在地图前侃侃而谈,时不时指手画脚,相互补充。
“你小小年纪倒是对地理颇为精通,这幅地图画的不错,比志辅军中那幅还好用。”聂豹轻笑两声。
“也就松江、嘉兴、苏州、杭州一带还算熟悉,其他地方不甚了了。”钱渊斜着眼看着聂豹,“我书房那还有一幅,要不就给俞总兵?”
“嗯,顺带你又能赚个人情。”聂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从进入书房看到聂豹的那一刻开始,钱渊就没想过要个答案,事情是明摆着的,聂豹为了某些缘由要将自己踢开,甚至没有私下处置而是在公开场合,这一方面说明聂豹不愿意将事情缘由说清,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的决心。
“徐海此人生性狡诈,而且和汪直不同,他以劫掠为生,甚至在沥港被王民应攻破之前,他还劫掠过汪直的船队。”钱渊盯着地图缓缓说:“但不得不承认,徐海有着极高的天赋,不管是海战、陆战,他精于设伏,又擅长率军穿插,心思机巧,常常有声东击西之举。”
“所以毁去南沙镇军粮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抛出的诱饵。”聂豹点头赞同,“已经派了探马……说不定徐海现在已经启程了。”
“信使派过了吧?”
“嗯,太仓、苏州、嘉兴都派了信使。”聂豹看了眼钱渊笑道:“听闻之前有人调侃你日后想进职方司,还真有点意思。”
“其实即使晚辈不说,双江公、俞总兵都看得出来。”钱渊摇摇头,“松江府如今驻有重兵,倭寇和狼兵交手也不是一两次了,徐海不会来啃这块硬骨头的。”
钱渊放下茶盏,手指点着吴淞河道:“如果能攻破川沙镇、南沙镇一线,由吴淞河西进攻入太仓昆山,的确很危险,但实际上这附近都驻有客兵,徐海手下倭寇多有沿海居民,不可能一点消息探听不到。”
“任环已经率军驻守太仓、昆山,卢镗在桐乡,归顺州狼兵在崇德附近,甚至常州府兵备道副使王崇古率军就在长江对岸。”聂豹拍了拍钱渊的肩膀,“细微处见大局,这正是职方司的职责啊。”
“双江公别闹了。”钱渊面无表情的说:“晚辈到现在都不敢去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