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经治春秋,《左传》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此之谓不朽。”聂豹盯着钱渊的双眼,“立功何意?”
钱渊略一思索,答道:“晚辈读《春秋左传正义》,孔颖达曾言,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
聂豹微微点头,“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北有俺答,南有倭乱,西部土司频频作乱,处处可见水深火热,正是厄难之时。”
聂豹没有继续说下去,拍了拍钱渊的肩膀,枯干的手掌用力捏了捏。
钱渊无语了,特么现在是厄难之时,难道要我功济于时?
那是胡宗宪、谭伦、戚继光的使命好不好!
“双江公,晚辈区区一个生员……”
“哈哈哈,张叔大曾说过,你是个悖懒人物。”聂豹手上加了把力,低声道:“而朝中政争酷烈,朝局混乱,今上在位三十余载,至今东宫空缺。”
“不去想那么多……老夫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旁人的期望,也不要辜负自身。”
“如果一个月前你留在杭州,老夫不会说这些话。”
“既然你舍弃了杭州回到松江,来到陶宅镇,那就必须承担起某些责任和义务。”
聂豹松开手,伸出手指戳了戳钱渊的胸膛,“老夫相信,你钱展才这颗心是热的。”
钱渊默然无语,往前靠近一步,迟疑片刻后低声问:“尚有相见之日否?”
不怪钱渊问出这种话,聂豹这番话简直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聂豹长叹一声,不再说话,抬步往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