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寂静无声。
沉默的钱铮脸颊带泪,对面的高拱愤怒中夹杂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难怪了,难怪了。”高拱全盘想通后叹道:“难怪双江公被罢官,难怪张经、李天宠遭弃市。”
“张经如若大胜回朝任大司马,双江公必然因举荐有功而入阁,华亭如何能忍……”
“所以分宜、华亭联手扼杀张经,逼迫双江公致仕……”
“肃卿兄也知道,华亭和我虽是同乡,但多年前便有旧怨。”钱铮缓缓道:“双江公当年任华亭知县,苏州知府,我便入其门下。”
“老师一生文武兼资,清廉如水,一心为国,不愿党争,却落到如此下场……”
“前些日子,有同年来信,言老师归乡后病卧床榻,无力起身,只恐时日无多……”
钱铮握着茶盏的手青筋毕露,“展才曾有一言,不知肃卿兄可愿听?”
“但说无妨。”高拱正色道。
“华亭、新郑必有一战。”钱铮轻声道:“华亭或许能一时得胜,但新郑立于不败之地。”
高拱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的确,自己有裕王在背后撑腰,必然立于不败之地,但要不要和徐阶开战,这倒是他目前还没考虑好的事。
“一旦严嵩致仕,严党消散,华亭首要召回被贬官员,次要清算严党。”钱铮继续说:“华亭此人只愿固守权位,绝无开拓之宏愿。”
“我钱刚聲和徐华亭本有旧怨,如今更添新恨。”
“我侄钱展才和徐华亭长子徐璠多年前便不合,半年前松江会馆外的那件事,想必肃卿兄也听说过。”
“自然听说过,据说徐璠鼻子都被打歪了,回去还被抽了顿藤条。”高拱微微蹙眉,钱铮这番话似乎是在表明立场。
但高拱早在去年就和钱铮勾搭上了,两个人堪称是天雷勾地火,入京后虽然见面不多,但书信不断。
也正是因为钱铮和徐阶不和,而且钱渊和徐璠有仇,这两人又都有才,人脉甚广,高拱才起意笼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