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举杯一饮而尽,“这是你家酒楼的好酒,如若火烧,够味,真是好酒!”
这是钱渊好不容易弄出的蒸馏酒,量产不大,只供酒楼,钱渊还琢磨着对战场受伤有没有用。
“小买卖而已,难不成还能入陆指挥使眼?”钱渊抿了一小口,他前世在江浙一带,习惯了黄酒和葡萄酒。
“说笑了。”陆炳摇摇头,“据说展才都要和裕王合作开铺子了,哪里敢斜刺里插一手。”
钱渊脸色一变,这是前些日子他和裕王闲聊时提起的……没想到陆炳连这种消息都探听得到,要知道那是裕王府!
“展才无需多疑,锦衣卫如何敢在裕王府里安插人手,是陈以勤回家时随口提起的。”陆炳举杯看向钱渊,“但本人提到此事,也是为了在展才面前展示锦衣卫的能力。”
钱渊神色淡淡,沉默半响后才道:“嘉靖三十一年,李时言起复,复任吏部天官,据说这和陆指挥使有关。”
“的确如此,陛下询老师近状,身为臣子自然坦然直言,但复任天官是陛下钦点。”
“前几日朝中廷议国子监祭酒,第二日在下入西苑觐见陛下,不敢提此事。”
钱渊的话说的够清楚了,你我都是简在帝心,仅仅是陆树声起复国子监祭酒这种事都不敢插嘴,难道你还想让我帮一把现在还关在昭狱的李默?
你陆炳疯了吧?!
陆炳又是仰头饮尽一杯烈酒,脸上一片潮红色外带着痛苦之色,“我也劝过老师,但……”
“李时言博雅有才辨,以气自豪,但不通权谋,又刚则易折。”钱渊缓缓道:“罢官归乡,颐养天年,也是好事。”
陆炳的眸子里带着血色,“你觉得……严东楼会让老师活着回乡?!”
“过几年如果陛下再询,再来一次?”
钱渊无言以对,这事他记得很清楚,李默入狱后不久病死,很可能是严世蕃下的手。
“你钱展才入京后辗转多方势力之间,别人看你左右逢源又得陛下信重,又聚拢人才在随园,但我陆文孚知晓,你钱展才心思机敏,擅权变,最懂得死里求活。”
“嘉定、崇德、临平山三战,再到太平府尽杀倭寇,无不是死里求活,如今老师事败,只求一条命,如若你做得到,我陆文孚欠你一个人情。”
钱渊真是要疯,明日迎亲,大后日出京,结果一头撞上这种破事,你陆炳想救老师却要拉我下水?!
“为什么是我?”
陆炳闷闷答道:“找不到其他人。”
钱渊都被气笑了,这个答案让他没话说,的确找不到人。
斟了杯酒,钱渊一口饮尽,喉咙火辣辣的,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戳戳点点,居然没花生米……对了,明朝没花生米。
嘉靖朝的锦衣卫权势之大极为罕见,如果自己或者裕王、高拱甚至随园能得到陆炳的相助,自然是好事。
但问题是如果钱渊插手,一定会和严世蕃翻脸,这对他之后的计划肯定会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在钱渊心里,总归是要计算成本、利益,李时言政争落败死不死关他何事。
小小的屋子里安静下来,只不时听得见咽酒声,钱渊盯着陆炳,在心里盘算。
印象中裕王登基的时候,陆炳已经死了,具体什么时候死的不太清楚……但就算没死,新帝登基,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也肯定会被闲置罢用,自己帮这个忙,能得到的收益还真不大。
倒是李默能派的上用场……不过这老头也快六十岁了吧,能活那么久?
钱渊是真心不想掺和进来,但问题是人家陆炳逼上来了,这就和当年钱渊持刀逼赵文华一个道理……真是报应啊!
人家陆炳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锦衣卫的实力是摆在那的,别说你钱渊即将离京,就算没离京,其他人不好说,锦衣卫想捉随园士子的马脚……太轻松了。
钱渊咬咬牙,招手道:“且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