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渊的视线在梅守德带来的下属中扫了扫,伸出手指点了点,“就是你。”
梅守德转头看去,这是府衙中的一个捕头,姓张,本地人,性子有些油滑,站在那颇为不安的模样。
“你说说,打行能抄出多少银子?”钱渊瞥了眼陶秀才,“看这厮的模样,只怕不止三万两,毕竟这行干了十多年了呢。”
张捕头干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冷不丁看到陶秀才那凶狠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又往回退了两步。
“哎。”钱渊叹息着摇摇头,“宛溪先生心忧全府,三万两银子只怕不够,就四万两银子吧,钱某人分文不取。”
“咳咳,咳咳。”梅守德用力咳嗽几声,他没想到钱渊把话说的如此(赤)裸裸。
话说的有点难听,但效果很好,府衙那些捕头、吏员都是本地人,哪个不知道以陶家为首的打行这些年捞了大笔大笔的银子。
安静的院子里,只听得见陶秀才的呜呜声,还有那些捕头、吏员的沉重喘息声。
钱渊随便扫了眼过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看看吧,可有遗漏?”
张捕头接过来看了几眼,和旁人低低商议几声,兴奋的回道:“都在上面。”
“狼兵头目就在外面,带人去抓,抄的时候都手脚干净点。”钱渊瞥了眼梅守德,“钱某是无所谓的,但你们日后还要在宛溪先生先生手下听令呢。”
梅守德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想训斥几句但又不想坏了事,只能转过头盯着满是枯干藤枝的墙壁。
但还是没人动作,两个捕头、三个吏员都踌躇着没往外走,眼角余光不停瞄着还在挣扎的陶秀才。
“放心吧,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钱渊将茶盏递给身边护卫,“换杯白水……人都带去宁海,宁绍台参将卢斌麾下正缺兵少将呢……哎,张三,抹布丢了!”
陶秀才嘴里一松,先狠狠啐了几口,大口喘息了几下,才高声道:“陶家何罪,以至于被抄家,请府尹大人明示!”
梅守德面无表情的看向钱渊,一网打尽城内打行,这是好事,但这也需要理由……显然,府衙是拿不出理由的,打行做事嚣张的很,但总的来说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打官司……打上几年都未必能定罪。
“谁说陶家有罪?”钱渊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迟,今早又起来太早,“你不是自称认识会稽陶港吗?”
陶秀才大怒,“会稽、山阴认识陶港的人数不胜数,就连府尹大人都认识!”
“陶港窜入太湖,与倭寇为伍,苏州府派兵缉拿不利。”钱渊叹道:“你认识陶港,偏偏又是同乡,还都是打行中人,本官巡按浙江,督查军务,自然要请你回去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