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油灯亦没有被吹灭,唐顺之正滔滔不绝的询问钱渊各种问题。
“当然只能做不能说。”钱渊低声道:“陛下旨意中有‘抚剿并重’一词,招抚可,开海禁不可,通商亦可亦不可。”
“好吧,荆川公,晚辈明言告之……文长兄随侍西苑,知陛下心意,如若通商后,倭乱不起,通商可,开海禁也并非不可能。”
唐顺之老瘦枯干的脸庞抖了抖,“如若通商后,倭乱再起……”
“那自然是御史弹劾,众情汹汹,如若那是严分宜败落,胡汝贞只怕难逃这一刀。”钱渊面无表情的指指自己,“我钱展才最好也不过致仕归乡。”
“也不是坏事,回松江青浦,再建随园,还能再建酒楼,写一本《随园食单》,亦为趣事……”
“展才!”唐顺之脸上呈现出痛苦复杂的神情,“你这是将性命前途都交付在他汪直手中……”
“若非如此,他汪五峰何以信得过钱某的诚意?”钱渊脸上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此事甚险,犹过累卵,稍有不慎,声名尽丧,但请荆川公助钱某一臂之力。”
“自嘉靖三十二年沥港被毁,倭寇四起,攻城略地,裹挟青壮,烧杀抢掠,朝廷设浙直总督,提编六省,截留盐税,编练新军,方能擒杀徐海。”
“本朝财税一道远不如唐宋,如今户部苦苦支撑,嘉靖三十四年,先有闽粤两地突发洪灾,后有秦晋地龙翻身,朝中几无余力。”
“如若能通过海贸获取大批银两,可解燃眉之急……”
“不用说了。”唐顺之咬着牙低喝道:“你钱展才不惜此身,况乎我唐义修!”
片刻后,两只手在木桌的上空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