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后屋,面容严肃的父亲钱锐和隐隐垂泪的母亲谭氏坐在当中,左侧是兄长钱锐和大嫂黄氏。
钱渊径直上前,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孩儿不孝,即将远行,唯无他念,只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谭氏眼中的泪珠滚滚而下,“这些年了,能待在家中几日,去杭州,去嘉兴,去徽州……好不容易阖家团聚,渊儿,辞官……”
“住嘴!”钱锐呵斥道:“渊儿身负大业,何能辞官?!”
钱渊向前膝行两步,捧起谭氏的双手,轻声道:“母亲,还记得嘉靖三十三年崇德大捷之后孩儿回返华亭吗?”
“劝母亲、叔母迁居杭州,但孩儿却要留下,留在陶宅镇为双江公参赞军机……总有些事是需要做的,总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谭氏双目红肿,记起几年前那一幕,幼子也是如此跪在自己面前,用平静而带着颤抖的口吻说起嘉兴、苏州、松江那些路边的尸骨,那些空无人烟的村落……
钱渊笑着安慰道:“母亲,此次与当年不同,南下巡按浙江有功,陛下召孩儿回京,定有封赏,升官发财,这是好事。”
谭氏擦拭着眼泪胡乱点头,一旁的钱锐和钱鸿都微垂眼帘,他们知道,这次钱渊入京,凶险之处不下这三年出生入死。
安慰母亲许久,钱渊起身换了个方向,向钱鸿、黄氏行礼,“此后,还要拜托兄长、大嫂。”
“小弟说哪里话,这是分内事。”钱鸿托起钱渊,笑道:“听说张三那厮要回镇海?”
“行,到时候兄长好好收拾他。”钱渊也笑了,“不过张三可能会留在军中。”
“此次张三在闽赣连连立功,如若回浙,理应升迁游击将军。”钱鸿惋惜道:“倒是不好动手,打个鼻青脸肿……他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