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钱渊曾经与张四维见过一面,但其母死讯传来,立即返乡丁忧,他不比其舅杨博遥领兵部尚书,老老实实守孝二十七月,直到去年末才起复,今年初得高拱看重引入裕王府。
今天之前,钱渊对其的印象主要来自于前世史书,这是个著名的倒霉鬼……忍气吞声了十多年,天天给张居正端茶倒水,一朝上位大举清算,却死了老爹不得不再去守孝,最终孝期还没出自己也挂了,便宜了暂居首辅之位的申时行。
而且因为张四维主持对张居正的清算,导致后世对其的评价是“太岳相公虽功在天下,但罪在自身,然凤磐相公功在自身,罪在天下。”
但今天短短一刻钟的交谈,钱渊对张四维的印象是,这是个沉默寡言,有着极强自制力的人,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这和张四维在历史中翻身后的做派截然相反,钱渊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明明很好奇自己出门的缘由,但偏偏不问出口,钱渊笑道:“无甚大事,只是博茂和子直兄与同僚起了纠葛,嘿,居然动起手了。”
张四维心思急转,如果是普通的纠葛,何至于这么急切,看来事儿不算小,或者对方来头不小。
“不提他们了,吃个教训也好。”钱渊笑吟吟举杯道:“适才说到在镇海设铺,晋人多遭排斥,哎,商行之事有利有弊,但无论利弊,均以籍贯为先,所谓乡党,其实晋人亦如此。”
“当年应星糖铺尚在太仓王家手中,王民应身为蓟辽总督,洋糖亦不能在三晋之地畅销,不得不以晋商为介。”
张四维苦笑一声,举杯道:“此事确大为不妥,不过如今应星糖铺遍及晋地。”
钱渊哈哈一笑没再说什么,应星糖铺问世多年,始终无法进入山西陕西,不得不将货物售于晋商,利润并不高,后来能进入山西,主要还是因为王民应下狱论死,铺子挂靠在裕王府的原因。
所谓商行,类似于后世的某行业协会的非官方组织,但在明朝拥有不小的势力和权力,多半是以乡党为基础,常常横行霸道,哄抬物价,甚至控制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