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钱铮实在忍不住了,“大嫂,如今渊儿入职都察院,时常缺席,多有科道言官弹劾……”
“那就不做这个官儿了!”谭氏发了句牢骚,看钱铮脸色难看,叹了口气才说:“二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这些年来……自嘉靖三十二年渊儿赴杭,每一次都是拿刀持枪,亲身上阵,多少次……”
说到这谭氏眼圈一红,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陆氏瞪了眼丈夫,轻声道:“渊儿两度南下,干了多大的事,好不容易回京,轻快些日子怎么了……碍着你了?!”
钱铮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吭声……今儿闹出了一场笑话,他偶然和左都御史周延碰面,还想着这段日子家里忙着准备婚事,还想替侄儿和周延打个招呼,没想到人家告诉他……钱渊早在好些天前,一次性请了一个月的假。
当周延笑着说起这事,钱铮脸都红了……也就不是自己儿子,不然一顿鞭子……不!十顿鞭子!
谭氏擦拭着眼角,又道:“嫂嫂不懂那些大事,但在临海、镇海三年,渊儿每日愁眉紧锁,每日长吁短叹,书房烛火常彻夜不熄……”
“如今能松快松快,这也是好事。”陆氏咳嗽两声,“如今可没有东壁先生。”
钱铮一个激灵,嘉靖三十五年嘉兴战事后钱渊回京,因心力耗尽而昏睡一日两夜,要不是李时珍在,只怕难救,也是,放松段日子也好……但问题是,每日晨昏定省也能耗尽心力?
陆氏又拉着谭氏开始商量嫁妆单子的事,钱铮默默的出门,想了会儿沿着长廊往随园去,从侧门进去没一会儿就看见院子里的大树下,侄儿正躺在藤椅上,翘起的右脚还在空中一抖一抖。
怎么看都像是浑身懒骨头……
只看了几眼,钱铮就受不了了,默默回身,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北边的西瓜味儿就是不够好。”钱渊丢开西瓜皮嘀咕了声,看王氏过来,笑道:“姐姐,这时候,东南应该有葡萄吃了。”
“你倒是舒坦。”这些日子王氏来随园也不是一两次了,但还是有些拘谨。
随园中人在这儿都是有单独精舍的,还有不少专门隔出来的书房、客厅,到处可见书画……不夸张的说,这些书画留到后世,那都是能进博物馆的好货色。
“噢噢,姐夫那边问过了。”钱渊起身递了块西瓜过去,“君泽兄是兵部职方司郎中,昨日接到军报,姐夫率军乘船绕行,从惠州府、潮州府交界处登陆,三战败敌,北上追击。”
王氏精神一振,“俞总兵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