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郑若曾瞥了眼钱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山雨欲来风满楼。”
谭纶丁忧守孝,戚继美调驻绍兴府,在这种情况下,何心隐长期留在戚继美身边,而郑若曾留在镇海辅佐孙铤。
“那再想想。”刘氏看向钱渊,“听闻夏贵溪遗孀苏氏即将抵京?”
钱渊点点头,“苏氏流放广西,体弱多病,北上途中延绵病榻,拖了快三个月,终于快到了。”
接下来围绕着夏言案又是一阵撕咬……不过钱渊是不管了的,这事儿让叔父钱铮出面,他是唯一有资格和徐阶打擂台的,虽然级别差距太大,但论关系远近,论在此事上的名望,钱铮比徐阶有优势。
实际上这三个月,已经闹了好几次了,有一次徐阶在公开场合大谈特谈自己和夏言的师生之情,钱铮怒气勃发的出列……问徐阶嘉靖二十七年身在何处。
这是在骂徐阶在夏言遭弃市的时候不管不顾,现在居然有脸以学生自居。
当年钱铮和徐阶闹得那么凶,朝中老人也是知情的,当年的fēng • bō在某些人的暗中推动下,遍传京城。
听钱渊笑着说了几句,郑若曾赞道:“钱刚聲人如其名,亦如其字,刚强锋锐不减当年雄风。”
“和夏贵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郑若曾摇摇头,笑道:“松江钱氏,自鹤滩公起,至钱刚聲,再至你钱展才,这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钱渊大笑,至少从嘴皮子上来说,的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叔父钱铮当年也是个嘴巴厉害的角色,不然能让徐阶气急败坏?
“松江钱氏四代三英杰,可叹……”刘氏神色有些凄惨,听笑声顿歇,抬头笑道:“老身决意曾家后人不再出仕,耕读传家,适才只是想到夏贵溪……可怜竟然绝后。”
钱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夏家实在有点惨,夏言被弃市前四个儿子夭折了三个,仅有三子产下一子也夭折了,三子入读国子监因病过世,弃市后有个遗腹子夏先承,嘉靖三十五年被接回夏家,刚抵达江西老家就夭折了。
这也是刘氏为什么想等一等苏氏的缘由,没儿子的苏氏很可能也会回东南老家。
没有留在曾家用饭,钱渊和郑若曾出了门,沿着街道一路漫步。
“老夫人今日倒是客气。”郑若曾看似无心的随口说:“如此大礼相拜……王义为钱家护卫头目,老夫入京之日就听闻了。”
郑若曾的意思很明显,今天刘氏如此大礼拜谢钱渊,显得有些古怪。
原因很简单,虽然钱渊早在嘉靖三十二年收王义入门下,又年年派人去城固曾家施恩,但曾铣昭雪平反的根源是嘉靖帝驾崩,隆庆帝登基,这和钱渊本人的关系不大。
钱渊也看似无心的随口应付,“钱塘周诗,字嘉旭,钱塘人氏,去年初钱某使吏部调其城固知县。”
郑若曾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反正没接着追问。
几度施恩,刘氏拜谢是理所应当,暗中使力为曾铣昭雪,刘氏拜谢也是理所应当。
但在严嵩还活着的时候,劫杀小阁老严世蕃,即使这样的大礼拜谢,刘氏也觉得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