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举官不究,这就是董一元干出的破事……类似的事东南不多,但是西北不少。
董一元最早是准备拿银子去打点县衙……倒是没奢望能贿赂敢拿着利剑对着自己胸口的海瑞,但县衙其他小吏总是要恰饭的吧?
但可惜海瑞这厮在县衙里是一手遮天,那些小吏谁都不敢收银子……不是因为他们廉洁至此,而是知道办不成事,没了信誉,这买卖以后都没人上门了。
于是在账房先生的点拨下,董一元派人拿着银子开路,短短一夜,被烧毁民房的两家人都拿足了赔偿银子,被烧伤的六人也都得到了赔偿。
被烧死的伙计上无父母,下无妻儿,董一元买通了族老,不以此相告。
唯一的漏洞是酒楼掌柜张富贵,董一元舍得出银子赔偿那些伤者,实在不行还能软硬皆施,但决计舍不得出大笔银子赔偿酒楼的损失。
在杭州最繁华的中心区域,三楼高,占地颇大的如此酒楼,要全额赔偿,要几千两银子,董一元就算肯出,也没那么多钱。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张富贵不肯要赔偿。
所以,在今天上午海瑞开堂后,被烧毁民房的两家人没来,被烧伤的六人没来,被烧死的伙计的族老也没来……甚至酒楼掌柜张富贵也没出现。
没有原告,海瑞想审案都审不下去,民不举官不究,人家都不告了,你还能怎么办?
这也是郭远为什么要跳起来让人立即去找张富贵的原因……没有出现在县衙大堂上,要么是收了足够多的赔偿,要么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郭远对张富贵的品行有足够了解,后者怕会成为事实。
看起来是巧合,但实则是必然的结果,侯汝谅揉着眉心如此想……西北军汉闹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海瑞那宁折不弯的性子摆在那儿,再加上王本固四两拨千斤的挑拨。
长叹一声后,侯汝谅苦笑对张师爷说:“只要别再把食园牵扯进来就行……如今浙江一省,候某身为巡抚,却无实权,还不如在辽东……”
话还没说完,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户房小吏的呼喊声。
张师爷脸色一变将人引了进来,小吏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大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