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渊点点头,视线落在吴兑、陈有年身上。
“户部未闻。”陈有年皱眉道:“呈上前三个月税银账目的镇海吏员尚未离开,已然问了,也没听说倭患。”
“也就是说,至少五月十日之前,两浙未有倭患。”
“未必,两个月内,兵部未收到浙江兵马调动的军报,但……”兵部郎中吴兑摇头道:“二月末,台州松门卫上奏,有倭寇侵袭沿海,三艘渔船被劫,渔民伤亡十余人,浙江总兵官董一奎调游击将军张一山进剿。”
徐渭脱口而出,“王子民奏折中,倭患在台州府太平县,正是松门卫辖区!”
孙鑨用侥幸的语气轻声道:“如此看来,和汪直无甚干系?”
“无甚干系?”钱渊冷笑一声,“他王子民南下入浙,自以为踌躇满志,却遭羞辱被强行逼退,弹劾我钱展才还带上了胡汝贞、戚元敬、俞志辅……难道就为了发生在台州府太平县那些尚未登陆的海盗?”
钱渊不在乎王本固想做什么,他首先要确定的是,汪直没出事。
一旦汪直出了事,不管是病逝,还是麾下作乱,东南必乱。
这些年来,钱渊通过汪直在南洋各地采买火器、铁炮,聘请甚至掳掠各等工匠,这条线断了,以后麻烦事就多了,二舅谭七指那边还不足以顶替。
下人端了饭菜上来,众人都没什么食欲,倒是钱渊连续干了三碗……他有隐隐的预测,接下来自己可能会很忙很忙。
黄昏之后,雨势渐歇,陶大临、诸大绶等人陆续回家,陈有年、吴兑、冼烔等人就在随园住下,他们在这儿都是有专用的精舍的,只有孙鑨、徐渭、钱铮还在等着。
“今日之变,文长兄乱了分寸。”钱渊轻声道:“尚未到生死攸关之际……”
徐渭沮丧的点头承认,听闻两浙倭患再起,他惊慌失措的将所有人聚拢到随园来,对外显得心虚,对内显得胆怯。
“王子民弹劾奏折中连胡汝贞都没放过,显然意指五峰,一旦靖海伯复叛,展才……”孙鑨劝道:“文长兄也是担心展才你。”
“越是这般,越要静心。”钱渊叹道:“实在想不通……想不通……王子民的确直指汪五峰,但五峰真的会叛?”
“他没有叛离的理由……”